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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代戳脚武术大师刘观澜中3

刘观澜被逼无奈下了关东,后人议论起来说法也有很多:

有说专为传授武术去了关东;有说应日本住北京的领事邀请去了奉天;更多的人认为是因为他的弟子中反对朝廷的成员太多,皇帝怕他们造反;更有开玩笑的说因为柳海英的美貌去了关东。

真正的原因已经无据可查。我们只有按照大概的符合情理的脉络往下讲。

刘观澜一夜未眠,听于莫仁老哥讲述事情的始末。

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出来就安排一路人去找回走散的弟兄;另一路人去找地方商会以打听海英的情况。门上的牌匾也找到了,虽然损坏,但也挂了上去。小五子挎着胳膊像伤兵似的也回到了拳馆,抱住刘观澜就哭。

商会会长顾成金号大金,得了银子笑得合不拢嘴一颗大金牙呲出老长,额头上的抬头纹都笑开了,一颠儿一颠儿的腆着大肚子跑进了后院,和大家一起商议如何营救海英。

“海涛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这事有我在,还怕他什么大合拳社!……”。

会长在屋子里腆着肚子踱着步,拉开架势开始吹牛皮……。

牛皮还没被吹起来,刚来的几个弟子慌慌张张跑进了后院大喊:

“毒一刀又来了!进门就砸,见人就打……”。

刘观澜等人赶紧迎了出去,刚进前院,迎面冲过来十几个打手,每人一根棍子见人就打。

刘观澜、柳海龙等人无奈之下只好应战。没费吹灰之力来人就趴下了一半儿。正在这时,一个拿刀的直奔刘观澜,轮刀就砍,刘观澜见来势凶猛,用了一个小踢腿。朝旁边稍微一闪身,躲过了刀锋,同时飞起一脚,正好踢在这人的侧腰上,这一脚没用上全力,来人也真的不经打,只听来人:

“啊!”的叫了一声。“蹬、蹬、蹬、扑—嗵”。

像滚雪球一样连滚带爬出去了十来米远,滚到了墙根下。

会长一见,脸色大变慌慌张张腆着肚子跑了过去,伸手要扶这个人起来。但被那人一巴掌推开了,晃晃悠悠靠着墙站了起来,有人把刀捡了起来,显然这一脚蹬得不轻,龇牙咧嘴靠在墙上。十几个打手见没便宜可占,一窝蜂逃走了。

这时的会长愁眉苦脸的蹲在地上对刘观澜说:

“涛弟呀!刚才被你踢倒的那个人就是独一刀,这个人不好惹呀!这方圆几百里谁不怕他!还有日本人在后面为他撑腰,你说这事让我下不了台呀,哎!”

会长蹲在地上长叹了一声发起了愁。

刘观澜命人收拾屋子,自己把会长扶到了后院。柳海龙、魏昌义等人也跟了进来,大家气愤不已,你一言我一语,要找大合拳社拼命……。

正在此时另一路人也赶了回来,他们通过内线得知,海英被关在大合拳社后院东厢房里,不吃不喝已经六七天了,其他事没有,只怕是饿坏了。柳海龙急得直跺脚,拳头攥的咯嘣响。只听会长说话了:

“我先回家,下午找几个朋友走动走动,看是不是有些老面子,只是…………?

刘观澜听到此处,赶紧掏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会长一见银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拉的老长,紧紧的抓住了银子:

“老弟!见外了,见外了……”。

赶紧把银子揣进了怀里。胸脯一填翘起了大肚子。

啪!拍了一下大胖腿说:

“我也豁出去了,拼了我这把老骨头,刀山也要上他一次,下午我去找他们,你们等着消息吧!说着朝门外就走”。

刘观澜等人知道会长靠不住。他着急走,不是为了救人,估计是烟瘾又犯了。

刘观澜安排于丙坤去了附近的城关屯租了几间房子;惠友拳馆留下几个人,其他人都搬过去以防万一;唐有义、董小乐去安排镖局生意,这是大家的饭碗不能丢;另外派师弟刘松林赶往沧州,告诉师父派几个帮手过来,这是远水不去管他。

刘松林号子尚,河北保定蠡县赵锻庄村人,和刘观澜同村。刘松林比刘观澜小八岁,从小酷爱武术。因为在家论辈份刘观澜要喊他爷,所以刘观澜不收他为徒弟,刘松林是以爷爷辈分自居,但是内心里却承认刘观澜是自己的老师。刘松林练功刻苦,虚心好学,练就了一身的功夫,成为了刘观澜的得力助手,后来为刘观澜挡了许多意外的灾难。

晚上刘观澜、魏昌义、柳海龙一行三人去了大合拳社,有一种说法是刘观澜利用轻功进了大合拳社后院,给柳海英带去了吃的,并叮嘱一定要坚持住,外面正在救她;另一种说法是晚上买通了拳社人员给柳海英带去了食物,并且带了话。无论多少种说法海英被扣压十几天没有被饿死才是最终结果。

刘观澜一行三人回到家中已是后半夜,家里人哪有丝毫的睡意。都坐在屋里黑着灯焦急的等着呢。见三人平安归来,都长舒了一口气。于是围在一起低声讲述去拳社的过程………。

明天又从哪里开始呢?大伙不知所踪。

刘观澜等人又是一个不眠夜。正在瞌睡之时,忽听有人敲门,几个人被同时惊醒。原来天已大亮,来人正是商会会长顾成金,几个人赶紧把会长让进屋里。又是端茶又是让座。会长满面红光,没等坐稳就扯开了嗓门:

“昨天晚上我一夜没合眼,找了咱这的顶头上司,又跑了几趟大合拳社,腿都细了!就是说不下来。后来没了办法又去找了山本正雄,这日本人太不给面子了。但是,毕竟人家是挨了打,是不是?说啥也不应。一气之下就回了家,我觉得我这张老脸算是没处搁了。没想到刚到家,大和的人就到了,点名叫你涛弟。独一刀提了一个条件。如果想带回海英,明天(也就是今天)踢他的那个人,来大和拳社门口,当众吃他三刀(飞刀)。吃不消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吃得消的,把人带走,没啥毛病。这不是一大早我就来了吗!我这张老脸总算他妈的有个地方放了,对吗!我这老胳膊老腿,哪里还经得住这个”。

说着话又是揉腰又是捏腿。

”啪“!柳海龙狠狠的拍了桌子一巴掌骂道:

“这狗眼刀真是欺人太甚”。

这一巴掌吓得会长把刚想喝的水又放下了,赶紧看着刘观澜。刘观澜没动声色,一边用手拉住柳海龙,一边问:

“顾大哥只有这些吗?没有其他的了”。

“只有这些,今天让你去大合拳社,没别的”。会长也像是生了气,重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说着。

”不能去!“

大家一愣,仔细一看,于莫仁大哥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把抓住刘观澜大喊:

“涛弟,不能去呀!这世面上,谁不知道这毒一刀!心狠手辣,刀法这方圆百里无人不知,厉害呀!如果去了就是送死,海英,他们是不会放的!这分明是在找借口除掉你啊!涛弟………”。

刘观澜扶住于莫仁坐在旁边,继续说:

“顾大哥,还得麻烦你,你回去告诉独一刀,一会儿就到”。

随手刘观澜又掏出了五两银子递给会长,会长一见银子,像是饿猫看到了烂鱼,眼睛咪成了一条缝,大金牙又呲出去了老远,赶紧抓住银子,攥的紧紧的,用拳头推了一下:

”这—是—客气什么?涛弟!赴汤蹈火也得去呀。客气什么呢!………我先行一步,救人要紧”。

拿银子的手早就伸到怀里去了。这老胳膊老腿儿,小跑加溜丢的朝大门去了。

“不能去!他们都是一伙的,说的话和放屁一样,不能信呀!”

于莫仁拉住刘观澜急得老泪直流。大伙心里都清楚,但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拿不定主意。

”去大合拳社,不一定能救出海英。不去,不但说明我们胆怯,我们是懦夫,还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更是救人无望”。

刘观澜压低了声音说。

“大哥”!柳海龙站起来说:“你们都别去,我自己去”。

刘观澜一把拉住柳海龙按回了座位,一字一板的说:

”这是什么话!于大哥,大家的心思我知道,海英在外面多压一时就多一份危险,我是他大哥。就是死,我也要走上一趟。“

于莫仁、刘观澜、柳海龙、魏昌义十几双大手紧紧的握到了一起。

《奋起》

风雨飘摇走关东

患难与共见真情

国破家亡山河裂

兄弟奋起斗顽凶

刘观澜、柳海龙两人来到大合拳社门口,惠友拳馆的人远远的跟在后面以防不测。两人来到门前,抬头观看,好一栋气派的建筑。

青砖砌墙,绿瓦飞檐,斗拱翘檐的大门楼无处不透出中国的气息。四个角上的兽口高高的翘起,口中銜着的铜铃被风一吹,叮、咚直响。

红油漆的大门上面镶满拳头大的铜钉,青石板的五级台阶干干净净,油光发亮。中间是正门,左右是两个偏门,狮子探头的青石门轴,中间是两个大的,左右是四个小的。大门口两侧是一对一人多高的汉白玉石狮,每个狮子脚上按着一个汉白玉石球,狮子抬着脖子低着头,庛着牙的大嘴,微微朝着下后方。

门前是一大片开阔场地,地面用正方形磨面青砖铺平。四只一样大的,脚踩石球的狮子,临街一字排开。大门口两侧挂有雕花木板,上书对联:

拓五湖四海展宏图,

开东西南北旭日升。

横批:日月肩挑。

刘观澜看罢,心想,这日本人的野心也是太大了吧!还没来得及多想,已经有人从拳社出来递过来了几把椅子。

顾会长满面红光,有说有笑,点头哈腰的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有人抬来了桌子,顾会长朝刘观澜这边点了点头,就戴上了老花镜趴在桌子上研墨写字了。

大门里走出一个拿铜锣的,瘦瘦的身体像一节歪着脖子的枯树叉,下面挂着个铜锣,边走边敲,当…当…当……的来到街边喊着:“今天三爷要练靶了…当…当…当…过往的人们过来看看吧,当…当…当…不一会儿,门口里三层外三层聚了许多人。

如此漂亮、气派的建筑里面却藏着一群毒蛇。日本人永远不会承认这样雄伟的建筑风格是出于中华民族的智慧。他们眼中的中国人是懦夫、病夫、低能儿和奴隶;只有大和民族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狂妄、傲慢、自大、盛气凌人,充斥了他们的全部。

当…当…当…突然门前锣声响起,大和拳社的大门敞开,一群日本武士列队走出大门。头戴白色印有红色太阳的头箍,蓝白相间的武士服,黑色腰带上插着一把武士刀,赤着双脚。立时场上一片静寂,人们自动让开了一片空地。

日本武士席地而坐排成四排。最后面一个人,腰里别着武士刀,斗鸡眉,三角眼,黑皮肤,鼻子下面一簇小黑胡,弓着肩膀,一个地道的日本人,刘观澜猜测这一定是田野一郎。

在他的后面。刘观澜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昨天被自己踢倒的独一刀。正在眉飞色舞的颠着脚尖儿给主子说着什么。一边说,手里还摆弄着一个鹿皮套。套口漏出了三寸长的红绫布,里面装的是他作恶的飞刀,这刀听说是去南方求名匠打做,刀重七两,双面开刃,背上雕有错银龙纹,中间两道血槽,尾部打着三个字——杜显龙。红凌布长有三寸,系在尾部的铁环上。这种刀共做了六把。

刘观澜低头沉思,这飞刀自己也练过,但是功夫总是赶不上自己的师兄李怀远号昆仑,小名小四子。以前面对的都是筷镖,今天要动真格的了。

师傅讲飞刀是一种暗器,有个大号叫夜游神。飞刀大体分为两种:

一种是平刀(镖),另一种是甩刀。

平刀,一般刀藏于掌心,发力于腰和肩膀,手掌上可有2~3把刀,适用于近战和偷袭;甩刀(镖),又分成正甩和反甩。反甩,一般是手提刀头或是刀尾。刀尾没有凌子布,刀是旋转出手,击中目标时刀头朝前,也适用于近战。正甩是手提刀尾捏住红凌布,把刀正面甩出。发力于臂膀和手腕,腰法腿法,配合其发力。

特点是打击距离长,命中率高;缺点是连发时间长。一般练镖只练三发,三发的速度是关键。配合动作有许多,一般发镖方式是三种:

一前掷法。为正面发镖又叫掷乾坤,有一标定乾坤的意思。

二是反甩。第一次发镖后,左脚在前,右手顺势取镖,反向发出,叫反甩。三奔月镖,第二次发镖后,右脚向前一步,右手抓住第三只镖,左脚向后,身体左扭,转身。这是一个扭腰动作,右手从左转向右边发镖,这一镖因为有转身回头的动作,有时头抬高了好似看月亮,所以叫奔月镖。

其中一三刀是主刀,第二刀是过渡刀。这三刀是连在一起的叫:

乾坤、反甩、奔月镖。

飞镖的练习需要三个速度:

一是发镖的速度,手腕、胳膊甩动的力量,决定着发镖的速度。

二是接镖的速度,也就是取镖的速度。右手甩出第一把刀后,取二三把刀的连贯性。

三是出刀时,手臂、胳膊、腰、腿配合动作的速度,这三个速度对于击中目标至关重要。

飞刀的接刀(取刀)特别讲究,有手臂取刀,灵活方便,连发速度快,不易跑靶;有背后取刀,适合近战,刀尾一般没有凌子尾;有小腿取刀,隐蔽性好,适合偷袭………。

当…当…当…突然一阵锣响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刘观澜,原来敲锣的正在静场:

当、当、当,会长有话要讲,当、当、当……。场上的嘈杂声慢慢停了下来。

会长晃动着肥胖的身体,哆嗦着双腿,被人扶到了凳子上面。手里拿着刚写完的草纸,从眼镜片上面的空隙看了看在场的人群。

咳、咳、清了两声嗓子:

“在场的父老乡亲们——为了平息事态,今天有柳海涛……”,

会长停下来扭过头…有人走到刘观澜身边举起了他的一条胳膊在场上转了一圈。会长继续讲话:

“今天有柳海涛,愿意做活靶,吃杜三爷三刀,伤亡自负。现有会长顾成金为证,签字有效”。

场上一片哗然,许多人都不了解内情……有拿这个开玩笑的吗?

……到底怎么了?要吃他三刀?……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这独一刀仗着日本人又要作孽了……”奥!原来压着人?

作孽作孽……。

有人把刘观澜带到了会长桌前,在会长的生死薄上按下了手印。独一刀也一摇三晃的走了过来,斜楞着身子,半仰着大长脸,眯缝着一双斗鸡眼,一幅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眼光看着刘观澜。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眼神真让人三天不吃饭,都不觉得饿。刘观澜没有说话,扭头便走。独一刀的眼光却跟随着刘观澜走了好一阵,回过头来心中发狠:

“小子!你等着,马上让你知道,马王爷怎么有的三只眼!暂且让你活上几分钟……。

场上乱哄哄一片,知道了内情的人都在骂这汉奸会长和独一刀,生死薄上只字不提海英的事,这不正是在帮狗吃屎吗?

拳馆的人,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然而会长支支吾吾告诉大伙,一切按所说的去办,赢了,自然放人!大伙都清楚他们是一个鼻子眼儿出气儿,讲不出什么道理,刘观澜走到了日本武士对面,身后是惠友拳馆的弟子和愤怒的群众。

独一刀的刀法,是河南赵士弟所授,过去听老师讲过,赵士弟号德贤,出自少林门派。今天独一刀的刀法也不外乎乾坤、反甩、奔月这三刀。如果说对了,自己心里就有底了。这时锣声又响了,独一刀光着上身,左手臂上系着鹿皮套,左手捻着三只红菱布,刘观澜记在了心里。独一刀来到场上,嬉皮笑脸点头哈腰报拳向大伙行礼,场上嘘声、骂声一片,都在骂这个走狗畜生。

刘观澜也站到了场上,大概距离独一刀十二米左右,这是场上早就画好的位置。场上群众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人?……听说是柳家屯的……这独一刀做的孽还少吗?

……听说是关里的高人……胆儿是不小!

……日本人说话能算话吗?

独一刀皮笑肉不笑的上下打量着刘观澜,刘观澜一路风尘,加上几夜未合眼。显得没精打采,衣服破旧不堪,鞋子破了一个洞,都未来得及换洗。面对独一刀蔑视的目光,刘观澜抖擞了一下精神。独一刀咬牙暗自发狠:

“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看你蹦哒不了几下了!”

独一刀自持刀法无双,这些年行凶作恶所向披靡。今天他有眼不识金镶玉,还在瞎着狗眼向前冲。他眼中的刘观澜,其貌不扬,衣衫褴褛,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会个三脚毛四踢腿的一介武夫。在他的手上能走上一刀就算不错了,他的刀下鬼不多这一个!他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个人就是他生命的克星。

后面的催命锣声总是不响,独一刀不耐烦的斜了一眼后台。这时顾会长填着草包肚扭着屁股,小跑着来到刘观澜身边,低声说:

“涛弟!还是算了吧!这锣声一响,怕是凶多吉少呀!”

刘观澜抓住会长胖乎乎的手:

“顾大哥,放心敲锣吧!生死自有天命,去吧!”

顾会长转身晃着肥胖的身体回到桌前。

作者:凡进 18031276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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