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还好吗?宋工柳一身朝服,朱红色衣袍,内衬以告缘领袖的中衣,束手止步,望着西边的方向,背影落寞而孤独!大哥七岁即被送到吴国做质子,那么小就要承受那么多,这么多年,大哥是怎么过的!
就因为脸上有一黑记命运就要那么悲惨吗?
潮湿的空气中幽幽的一声叹息,孤独的萦绕在空荡荡的回廊里。
只有对着曲折回廊的几丛小花知道,那个朱红色的身影有多寂寥,落寞!
宋工柳披着莫名的怀念和怨愤,双手贴上门,推开,愕然见对着门的桌子上摆了一个白色的瓷瓶,瓶中错落有致的插了几朵玉兰,荷花玉兰,叶大荫浓,花似荷花,雪一般宁静的白,有莲的婉约,又有树的大气。
记得让宁波挑园子时,她看见园子里的几株荷花玉兰,当即就说,“这是荷花玉兰吧,好、美!就这园子了!呵,也方便就近伺候少爷您!”
她不知道那是至柔以前所住的园子,和他的工字斋隔墙而望!
如今,他的屋子,因为这小小的点缀,顿显温馨。宋工柳的嘴角,柔化而笑。
走到桌边,大手抚上那花瓣,轻轻柔柔,不敢重捏,入是滑嫩,入鼻是清香,花瓣在手里掠到受伤的地方,猛缩回来!
翻开手背,自己没多在意,手心靠小拇指处竟是血肉模糊。有点疼!午时过后,他和郎东昱在乾坤殿大打一架,很奇怪,皇上的武功远在他之上,却仿佛是任他在打,他的手都成了这个样子,那皇上的伤势他气呼呼的出来时,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皇上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抱着手臂,蜷缩,披散着头发。
本来,他是有一丝歉疚的,只是他转身时,却听得皇上翻身仰躺,哈哈大笑,他的脚步就那样顿住,然后,笑声落,是略微冰凉寂寞的声音:“如果你打过了,就做你该做的吧!”
一个孤零零躺在大殿地上的天子,他留给自己的是深深的落寞。
“柳哥哥,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这花的!”清风拂面的声音。
“至柔?”宋工柳回身,疑惑的看向柳至柔,只着绛紫色轻浣棉纱,内里只是深红色的肚兜,虽是夏日,但这衣着,未免太……“至柔,你这是,你怎么会在这儿,天色已晚,你这样……会着凉的!”宋工柳看看外边的天色,已然昏黑,当下不自在的感觉甚强,局促不安起来,宁波这个时候应该送晚膳来了啊!
“柳哥哥,宁波的活计今儿我来做了,我布置的还好吧,你看这荷花玉兰,好久都不见你摆了!”柳至柔仿佛没注意到宋工柳局促的神情,一脸怀念的捧起那个白色的瓷瓶,放在鼻下,深嗅,“好香!呵呵!”
“柳哥哥,你闻闻!”说着把瓶子递到了宋工柳鼻端。
宋工柳一个后撤身,躲开那绕人心神的幽香,“还是拿走吧,这荷花玉兰长的太高,怕是我够不着闻那香味!”
说着退到门边,手在背后拉开门,“至柔,夜深了,你赶紧回去吧!”
咚的一声,放下花瓶,柳至柔一脸欣喜,又一脸哀怨的奔上来,一下子扑到宋工柳身上,手紧紧扣在他的背上,头埋在他的颈边。
她抱着的真的变成了一个木头,周身僵硬,但她不在乎,不管这身体反映如何,他刚才那话,分明是在生她的气,分明是在吃醋!
宋工柳想推开她,却从来没有觉得柳至柔的力量这么大过!
“柳哥哥,至柔错了,至柔心里从来没有变过,会说那些话,是因为至柔不想耽误你!”继续往怀里窝了窝,“柳哥哥,至柔在宫里过的好苦,好苦!”
宋工柳的双臂本来是木然被动的垂着,此时举起,温柔的拍拍她的背,“放心,我会把你弄出来的!好了,不哭了,还是那么爱流眼泪!”
将柳至柔的小脑袋从肩膀上扶起,用手揩着她眼角的泪,“你不是说,你是荷花玉兰吗?打不倒,淹不死?怎么变这么脆弱了?”
柳至柔早就听到了外边的脚步声,此刻偷眼看,那姑娘在那看了多久?
“柳哥哥,你真好,至柔不在乎出不出来,只想问一句,你还是会保护我的,是不是,象你说的会永远保护我?”柳至柔一下子又攀上宋工柳的脖子,眼却是在与门外的那个女子对视!
“少爷,莲子羹!”一旁的小柔忍不住,出声了,她看不惯至柔小姐,以前就是,现在似乎更嚣张,就那么带笑的望着宁波姑娘,真是令她气不过!所以她喊出了声,她实在不想再去热这碗莲子羹了!
宁波姑娘可真能沉得住气啊!
“先放着吧!”宋工柳没有回头,将柳至柔搭在他肩膀的手拽开,头也不回的吩咐。
“宁波姑娘,你来了!”柳至柔似乎不满意现在的状况,陡然叫出了声!
宋工柳蓦然回首,浑身僵硬,他不知道她听到多少,又看到多少,他刚才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他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纷乱!只知道阮宁波的眼里,一定会看见柳至柔的穿着,宁波的眼里太平静!
“宁波,我……”宋工柳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湖边,望心亭,陪我饮一杯吧!”说完,阮宁波便转身,没入黑夜!
“宁波……我……”宋工柳望望拉住自己胳膊的柳至柔,三步回身,走到桌前,拿起那白瓷瓶的荷花玉兰,回身,看着柳至柔的眼睛,摔下!一地的碎片!
“拿上你的衣服,回去歇息吧,很晚了!”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宋工柳决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