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吗?
手指摸到尚温热的茶盅,皇太后慢慢端起。
夜天题惊见太后眼中掠过一丝决绝,心中蓦然揪紧,方才皇太后的打量,他不是没注意到,太后的目光一直是胶着在阮宁波的脖子上的,那里,有什么东西?
第一时间,他想到了那个血玉钗。
他曾经从阮宁波身上摘除了的,不过后来遗失了,难道。
心中焦急,又不便起身查看,手指并拢握在一起,紧张难耐。太后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神经猛得挑高了!
“阮丫头啊,好,就算夜天题是为了皇上的事而来,那你,为何又会落湖呢?以你的性格,不大会吧?恩?”皇太后的声音,语调,措辞,称呼,一时转变的让阮宁波疑窦丛生,这样温和带笑的语气,这样亲昵的唤着阮丫头,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好像很久了!“四条人命,所有人证物证矛头直对宁波而来,如此沉冤,皇上又不在,宁波除了跳湖,不知该作何了!”夜天题在路上对自己这样说的时候,阮宁波尚还不信,这下,她倒是信了,人证物证有多厉害!
竟然让金樽国的皇太后在天色微白的时刻就跑到她的宫里来兴师问罪,可是前所未有!
皇太后指节敲击着木椅,少顷,停了右手转着的青瓷酒盏,“本宫暂且信你一次,这杯酒喝了暖暖身子吧!”
皇太后的声音似乎很暖很轻,手中的杯子直接伸到阮宁波身前,由太后递酒,那可是天大的殊荣,阮宁波就待伸手去接,夜天题伸手去夺,阮宁波疑惑看着他,夜天题神色凝重的回望,手中的力道更大,最后几个回合之后,酒壮烈的牺牲在青石板地上!
并没有预见的嘶嘶冒泡,酒只是温润的渗进砖的缝隙里,没有毒。
“臣知罪!”夜天题就想用这三个字搪塞了刚才的失态。原来是不行的,只是皇太后摆明了是有另外的打算!
“何罪之有?本宫的一杯饭后甜酒本是养身,奈何你两个孩子这么视为珍宝,本宫该是欣喜才对啊!”
一番话说得阮宁波夜天题二人,浑身不安尤甚。
“宁波啊,你到我宫里来一趟吧!安神酒都洒掉了,你再为本宫置上一碗,你也知道,没有这酒,本宫是无法安然进食的!”
“是,太后!”
几乎在阮宁波话音刚落,夜天题就忙低沉道:“太后,臣可否同去?”
皇太后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叹一口气,道:“十日之后,祭皇陵,昱儿这。”看了一眼地下已然快干的青石板,皇太后李姝仪在心中长叹一声,这酒,她竟然越喝越习惯了!
脑中的记忆又回到多年前。
姝仪,这是安神酒,每日清晨一杯。温柔的荣德帝这样举杯对她说。
李姝仪知道,这是慢性毒酒。
姝仪,朕不喜欢外戚专权,朕不喜欢后宫专政,朕希望你在那一天,就来陪朕吧!一日不多,一日也不要少,朕,会等你!
李姝仪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一脸温润之色的帝王,他为什么就那么笃定,她一个用毒高手会这么依言而行,她自己也不了解,她确实照做了!一日一杯,年年往复,在过十日,祭皇陵,她,也该去履行诺言,陪他了吧!
你在地下,很寂寞吧?
当阮宁波和夜天题调好了酒,皇太后长长的假凤指伸入,搅匀,慢慢的,细细饮完。眼睛的余光在看着夜天题那个孩子,不安滚动的喉结,这孩子一直以为她要寻机会杀阮宁波吧!所以一直处在恐惧之中。
倒是阮宁波那孩子,自始至终,就那么低顺着眉眼,纤指温柔,款款优雅。丝毫不担心有生命危险!
“你们回去吧!本宫有要事处理!宁波,晚膳时候再来吧!”皇太后满意的发现,夜天题又抖了一下!
从天央宫里出来,夜天题一把拉住阮宁波,揪开衣襟,猛喘的呼吸停住,果然看见了那血玉钗。
“太后果然发现了!”夜天题声音有些抖!
阮宁波低头,“血玉钗?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她记得很早之前就不见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昨晚之前并没有!”
“难道是救你回来的那个人?”夜天题收拢掌心。
“救我回来的那个人,不是萧少岸?不是你?”
“是一个女人,看不清脸,把你放在门边,就消失了!”
“天题,太后说什么十日之后,祭皇陵?”阮宁波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与梦中郎东昱说十日之后,他会回来,两个十日,巧合吗?
“十日之后,祭皇陵的日子,让我想起多年前那场宫变,你哭着找父亲,我和昱儿在老桂花树下哄你,一切,现在都已不同!”
“我哭着找父亲,那父亲呢?”直觉得,她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
“肖少更正率军在北境边疆杀敌!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讲到这里,夜天题不禁一阵感伤!
阮宁波拧眉,“可是我是被父亲送到楚国的夏宫被人抚养的!”
“不可能!”夜天题一口否决,“当时所有秘密选出的女孩子在顷刻之间血溅当场,肖少帅根本不可能从北疆赶回!”
“不对,有问题,讲不通!”阮宁波在脑中整理着,一片纷乱。蓦然想起,老驼只是说,那个抱你来的人,说,我是他的大哥,却并没有说,抱她去那人,到底是谁,而她和郎东垠怕是都想当然的以为,那是她的父亲,肖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