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我心里大喊,用力地揉着我的眼睛,缓解一下强光带来的疼痛。
终于,我从梦中醒来,眯着眼睛,斜着眼看了看周围,已经渐渐熟悉的教室,但还是陌生的同学。夕阳西下,没有断肠人,只有被它闪瞎眼的上课睡觉的学渣一枚。
教室里叽叽喳喳,已然是到了放学时间。我准备起身回家,但却发现一个人堵在我的桌前。
找茬的黑恶势力?当然不是,倒不如说,正因为有他在,无论什么黑恶势力都是渣渣。
眼前这个人,我认识,在我转学到这里之后,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人——本班班长。虽说是班长,但我并没有兴趣去认识他。但是这家伙,在我转来第一天,居然跟个老妈子一样,对我嘘寒问暖,前倨后恭。
让我最印象深刻的,当属,我在讲台作自我介绍的时候,这货居然瞬间冲到讲台,低头,双手把粉笔递到了我手上。当我做完自我介绍,要到自己的座位的时候,这货又冲到我跟前,低眉垂目,像是古时候太后手边的随身太监一样,虽然他只是给我指了指我的位置,但我总觉得他想要变成地毯,让我踩着到我的座位边上。
我本以为,这家伙是饱受欺凌的可怜人,见人就舔,毫无底线,但后来发现这人居然是这个班里的班长,想想也是,一米九几的大个,配上比我大腿还粗的手臂,就是站在那里,也没人敢去欺负他,我甚至恶劣地想,这家伙该不是靠着肌肉才成了班长吧?
虽然和我是本家,但我并不喜欢他,太过热情,我总觉得有些虚假,到底是无功不受禄。但看到他热情地对待每一个人,我觉得我有点小心眼了。
他是一个好人。
而对我来说更可怜的,这人居然坐在我的右边,中间只有五十厘米宽的过道,没事就可以看到他对着我笑,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虽然留着寸头,但并没有违和感,反而增加了几分英雄气概,搭配一身腱子肉,哪怕项羽、吕布在世,也不过如此。但那笑容过于刺眼,让我无法直视,为啥不给我配个女生邻居呢?当然要脸好看、身材也好的。
我本想坐在左边那个位置的,那里不仅靠窗户,而且前面那个女生有点好看,更重要的是,至少可以远离班长一个身位。但那个位置已经被人占了,虽然一直没有来,但是确实被人占了,我有点郁闷。
趴在桌子上,看着给我挡在桌边的班长,我心里叹了口气,我当然明白,他是怕我睡梦中从桌子上摔下去,好心地给我挡挡。但又想到梦里那个追杀我的女生,她应该很漂亮吧,因为身材很好。
我心里有些难过了,从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这边扭过头去,看看窗外的风景,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脸上。
趴了一会儿,恢复了些精神,起身,准备回家。
“刘翎,吃了饭再走吧!”
耳边突然传来班长的声音,这货居然餐厅给我打饭回来,看着略微气喘,脸色微红,一手端着一份校园餐的如北极熊般高大的班长,我尿遁了。
……
梓河野中学,是梓河县的重点高中,原则上是必须住校,但是理由正当的话,也是支持走读的,但是流程十分复杂,甚至学校还有专门的审查机构,专门来审查你的理由是否合理。我转学过来的时候,已经做好理由被拒,无可奈何住校的准备了,结果带我来的老爷子不知道去和校长切切喳喳了些什么,居然可以走读了。
我对我这经年不见的爷爷,突然有了一丝敬意;又对我那出国工作,扔下我不管还一个电话都不来的双亲有了一丝敌视。
虽然说是从城市中学转入县城中学,多少有些失落,但是看到发展还不错的县城,失落感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再说,我作为一个天天打游戏的宅男,一台电脑,一根网线,追求那么多干嘛?我想走读的目的也在于此。
而且,有着葱葱树林、红砖黑瓦、还被梓河横穿的梓河野中学,确实很漂亮,至少是我上过的学校里,最漂亮的一个了。
我想我多少有些喜欢这里了。
出了校门,左转便是梓河。梓河是梓河县的绕城河,源头就在学校外五公里的梓山,据说山上有一汪泉。梓河顺山势而下,绕城而去,在这里形成一片沃土,学校就建在梓山之下,梓河的上游,恰巧的是,我家就在梓河边上,出了校门顺着梓河走,就能回了家。
平时的话,出门我就立刻狂奔回家打游戏了,但今天,不知为何,站在梓河边上,却有一些慵懒,梦里那袭白衣,依稀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漫天剑光、硕大白莲、罗刹黑影、凌空奔走让我有点心眼缺失,稀里糊涂的,我学着我梦中的模样,右手掐了一个帅气的姿势,趁着周围没人,带着些许心虚,刺向了河面。
咚咚两声,河面居然溅起了两朵水花!虽然弱小,但毫无疑问的,在我的手指刺向河面的那一瞬间,河面确实溅起了水花。
难道我是天选之子?我有些激动起来,因为激动,脸涨的通红,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右手,贼眉鼠眼地环视了一圈,见没有人盯着自己,我胆气又长了起来。
再一次掐了一个帅气的姿势,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十二分的力量,我甚至感到了我肩膀的肌肉,我手臂的肌肉都有一股热流攒动,我霎那间觉得自己会了六脉神剑。
就在我即将再次刺向河面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发出duang的一声,一个硬物砸在了我的头顶。
好疼!我捂着头顶蹲了下来,牙关紧咬,眼睛紧闭,防止泪珠滑落。
一块石头落在我的脚边,有一个拳头大小。
我揉了揉头顶,手上并没有染上血迹。
还好还好,我心里松了口气。
捡起石头,抬起头,正准备搜索犯人,一些尘土落下,蒙在我整个脸上,一个白白的小小的身影从天而降,雪白的脸颊有些许慌乱,如杏的双眸比这淙淙梓河还要水润,眼神如镜,闪烁着泪光,不知是害怕还是羞涩,长长的黑发飘在空中,透着阳光,像是黑色的玉丝。
嫦娥在世,也不过如此。
我来不及思考,呆呆地任由她撞进了我的胸口,我仰面而倒,大脑完全死机,已经无法阻止我的后脑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这大概就是犯人吧,不过广寒宫上真是冷啊。这是我昏迷前最后的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