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个时辰之前,严枫被带走后,那屋内便只留下了冷月与仍然躺在地上的莫一川,那冷面人给冷月的指令是杀了莫一川,而此时若是杀莫一川那是易如反掌的事,但冷月却是有些迟疑,她迟迟未曾动手。
冷月蹲下身姿,瞧着莫一川那黝黑而又俊朗的脸庞,她伸出了纤纤手指拨了拨他散乱的发丝,她的心好像被突然击中一般,有些疼痛,也有些难过,这突然的情感爆发让她有点手足无措,不过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人,或者说只有她一人是清醒的,她不需要掩藏,也不需要抑制内心情感的爆发,她依然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而且是饱含深情的。
昨晚莫一川的出手解围,对于冷月来说,是一次不寻常的解围,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在这种风月场所的挑逗和打骂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对于冷月来说那是对于一个女子的保护和尊重。
在莫一川阻止那骚扰者的那一刻,冷月的心便被击中了,生在这生死无依的江湖之中,冷月那脆弱的心灵好似突然寻求到了安全的港湾,她很想努力的去靠近。
但现实毕竟依然是冷冰冰的,她的寄托渐渐的消散了。
冷月解开了莫一川的穴道,莫一川站起身来,他赶紧整理了自己散乱的衣衫,但他脸上却是出奇的平静。
莫一川看着冷月背过身去的身姿,柔声说道:“冷月姑娘,其实……其实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冷月回过头来,一脸惊愕的神情,突然脸颊又变得绯红,低声道:“你怎么?你不是?那刚刚……”
她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话语都变得有些无措了,刚刚自己的情感表露让她突然有些羞涩。
莫一川微微一笑,说道:“你确实点住了我的穴道,但这只是不能让我动弹和说话,而我的视听却是无碍的。”
“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你走吧,”冷月说着撇过头去,藏住了她脸上的忧伤。
莫一川并未离开,说道:“你若是不杀了我,你怎么交代,刚刚那人不会放过你的。”
冷月轻声斥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管走吧,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若是要走,你就跟我一起走,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
冷月冷冷一笑,道:“你关心我?你为什么要关心我,是可怜我吗?我不需要可怜。你若再不走,我便杀了你。”
莫一川淡然一笑:“你若是真想杀我,刚刚便动手了,为何又会放我走。”
冷月回头过来,脸上有凄然之意,“你不知道女人都善变吗?尤其是我这种女人。”
莫一川道:“不会的,你不是,刚刚你明明……我明明感受到了你的情意。”
冷月这一刻心中那消散的寄托又聚拢了,莫一川没有拒绝她的情意,她内心那股掩藏的情愫喷薄而出,她奔向了莫一川的怀抱,那胸膛坚实而又温暖。
终于两人越抱越紧,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他们分开,他们好像已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
在爱情面前人们都是奋不顾身的,是可以超越生死的。
他们不知拥抱了多久,直到渐渐回归到现实,回想到此刻身处的地方,莫一川深情的看着冷月美丽的脸颊,说道:“你跟我走吧。”
冷月低下了头,泪眼婆娑,说道:“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
冷月又道:“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他是西雪城的燕振锋,是燕无极的孙子,是燕皇天的儿子。”
莫一川身体一震,好像一切事情瞬间明了,“原来凶手就是他,塞北双雄死前说的便就是西雪城了,我早该想到的,没想到二十年未染指江湖的西雪城,却是这般出场。”
冷月说道:“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快点走吧,我不想你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
莫一川道:“那你呢,你还要为他做事情?”
冷月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在为他做事,只是……”
莫一川焦急道:“只是什么?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只是,只是我服了他的噬魂丹,他每半月会给我解药,若是没有解药,我便会失去意识,变成杀人魔王,直到最后无力惨死。”
莫一川脑袋嗡嗡作响,“为什么会这样?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冷月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了,我不是怕死,只是怕变成杀人魔王后,伤害无辜。”
莫一川呆立半响,全然说不出话来,也许畅想的美好,在这一刻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冷月望着他,在这凄楚的脸上硬是挤出了春日般的笑容,“放心吧,他答应过我会给我解药的,你不必担心。”
“可是……”
冷月那纤细的柔指止住了莫一川的说话,“你不必再说了,为了你我也会拿到解药的,你回去吧,我会来找你的。”
莫一川不在说话,他已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像又有千言万语被哽在了喉咙。他变得极其难受,既有分离的痛苦,也有为爱人生命的担忧,还有爱人生在敌营的无奈。
他离开了,走在冷冷的街市上,他思绪混乱,在漆黑的街道上到处乱窜。这好像是一场梦,却又那么真实,眼前的人是那么可爱,他感觉自己已经辨不清真假了。
直到他突然想起已被带走的严枫,他顿时清醒过来,冒出一身冷汗,怔怔的呆立在街上。
莫一川赶紧回身返回怡红院,再次到冷月屋里,此时早已人影全无,不知去向,而怡红院中的人更是对幽冥圆一无所知。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的无助,四下茫然,冷月不知去向,严枫生死未卜。
又已天亮,莫一川怅然的回到客栈,刚到门前,只见严枫正木讷的坐在门口,满脸尽是惆怅。
见莫一川回来,严枫迎上前去,略有惊讶的问道:“莫大哥,你回来了?你没事了。”
莫一川终于展开了笑脸,说道:“我没事,我还以为你遭到不测了。”
严枫又是愁眉紧锁,说道:“我还好,只是,只是孟姑娘她……”说完又是叹气。
“孟姑娘,她怎么啦?”
严枫道:“她中了聋哑怪人的毒了,现在大夫正在检查,陆江明正在里面。”
莫一川见严枫此时神情游离,双眼已布满血丝,便也没在问他们分开后的经过,人已安全无恙胜过任何言语的追问。
过了片刻,大夫走了出来,陆江明跟在身后,三人都是神情焦急的看着大夫,那大夫摇了摇头叹道:“孟姑娘这毒当真罕见,我无能为力。”
严枫急道:“那还有其他办法吗?”
那大夫看了三人一眼,道:“办法肯定有,这毒怕是只有毒手仙子能解了。”
莫一川与陆江明一听毒手仙子,都是惊愕的神情。
只是严枫全然不解,直道:“这毒手仙子现在何处?我们现在就去。”
见这三人满脸颓丧之情,严枫更是不解,又道:“怎么啦?既然有人能解毒,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那陆江明鄙夷的看了一眼严枫,便转过身垂着脸。
莫一川叹了口气说道:“严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这毒手仙子性情古怪得很,若是想让她救人,那得先帮她杀人,而且不问原由,都是杀的武功高强的人,谈何容易。而且她已二十年不涉江湖了,现在也不知是否仍在人世。”
严枫又道:“既然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孟姑娘毒发而死啊,而且我们若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这毒手仙子不肯施救?”
那大夫说道:“这小兄弟说的及是,尚有一线生机,当不可放过。我这里有几颗药丸,可以暂时遏制这毒性的蔓延,但也只有七日功效,剩下的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大夫递过药丸,便离开了。
莫一川拍了拍严枫的肩膀,说道:“严兄弟,你说的没错,我跟你去。”
陆江明看这二人已然决定,便说道:“我当然也要去。”
这三个男人便带着一个中毒的女人向毒手仙子的住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