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众人七手八脚抓住了黑狗,知县太太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这下好了。”
来福拿来一根绳子,把黑狗的两只后腿捆住,然后吊到知县老爷经常在那里打拳、下棋的树上。
丫鬟秋桂拿了一只细瓷花碗,准备在下面接黑豹流下来的口涎。
黑豹已经被吊起了好一阵子,可是这畜生只管在那里挣扎,叽哩哇啦地叫着,就是没有口涎流下来。
知县太太急得直跺脚:“这只狗怎么这样不通人情,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等到一滴口涎?急死人了!老爷那边等着用药,这可怎么办呢?”
来福望了望被黑豹挠伤的膀臂说:“打它几棍子,它可能就不闹了。”
知县太太觉得这方法能行:“二子,你去打它几下子。”
二老爷极不情愿地说:“拿根棍子给我。”
络腮胡子递一根棍子过来。二老爷接过去对着黑豹的屁股,有气无力地敲了几下。这样一来,非但没流下口涎,黑豹闹腾得反而更厉害了。
知县太太嫌打得太轻,吩咐络腮胡子说:“来,你给我下点力气捶它几棍子!”
络腮胡子觉得力气这东西,用完以后等一会儿又有了,用不着小气。他接过了棍子,毫不客气地捶了下去。
黑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来福望望手臂上被抓伤的地方,觉得这样还是不解恨,走到络腮胡子身边说:“你到旁边去歇一会儿,让我来敲几下!”
来福接过了棍子,运足了力气,一棍子又一棍子,结结实实地抡到了黑豹的身上。还没几下,它不再挣扎,四肢瘫软,脑瓜低垂,嘴里的哈喇子不住地流下来。
海妮在一旁看着,用手捂着嘴,克制着不笑出声来。
知县太太说:“快点,它的口水下来了!”
没等太太吩咐,秋桂早就把碗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口涎全部接在碗里。
看看已经接了半碗的口涎,山娃说:“已经够了。”
山娃接过细瓷花碗,从海妮手里拿过药粉,倒进去同狗涎搅和起来,对知县太太说:“现在可以给知县大人服药了。”
知县太太说:“好的。”
山娃端着碗到了知县的寝室。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磨,知县已经精疲力竭。听说药已经备好了,迫不及待地说:“快,快把药碗端过来……”
知县太太托着知县的脑袋,山娃把碗送到知县嘴边说:“大人,只要喝了药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知县接过碗去,一仰头,“咕嘟咕嘟”一气,很快就全都喝进肚子里,抹了抹嘴说:“这药,有一股药的香味,好像还有一股说不清楚的腥味。”
知县太太说:“那香味是药的味道,那腥味是狗子口水的味道!”
听到这话,知县“哇”的一声,将喝进肚子里的“药水”一股脑儿地喷吐出来。师爷躲闪不及,被喷得满脸都是。
知县倒是不吐了,师爷接着呕吐起来。
知县太太说:“这怎么好,好不容易弄好的药全吐出来了!”
知县摸了摸喉咙:“嗨,尽管喝进去又吐了,可喉咙里的骨头还真的没有了。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知县太太高兴地说:“这药还真灵!”
知县夸奖道:“到底还是太太娘家的郎中有本领。”
二老爷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那是当然的啰。”
知县朝他瞪了一眼:“不要尽拣现成的说,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把他们请过来?”
知县太太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如果不是二子想起来,不知道还要受多长时间的罪呢。”
二老爷不放心他的黑豹,来到院子里。黑豹已经被人放下来,像一滩烂泥那样躺在地上。他蹲下身子叫唤着:“黑豹,黑豹!你起来,我们回家吧。”
听到了主人的呼唤,黑豹微微地动了动。
二老爷很伤心:“看样子,给点东西吃吃,可能就有精神了。”
二老爷到了知县太太面前说:“姐,我想找点东西给黑豹吃。”
知县太太说:“自己到厨房里去拿吧,中午吃的那些东西,统统拿出来给它吃好了!看你的样子,就是你姐夫被卡了,也没急成这样!”
二老爷嗫嚅着:“姐,哪里呀……”
看到知县丝毫没有痛苦的样子,山娃说:“知县大人的病已经好了,我们回家了。”
知县太太说:“感谢两位恩人治好了我家老爷的病。请问诊金是多少?”
山娃说:“如果其他人得了这病,起码要十两纹银。知县大人嘛,是我们老百姓的父母官,只收本钱五两银子。”
知县太太说:“值,就五两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