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爷爷的康健堂。
柜台里,海妮照着一张药单配药。
柜台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在等候。
柜台里的另一边,海爷爷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正在翻看着一本药书。
海妮配好药,用纸包好,用一根细麻线扎起来,递给了柜外的男子,那人付了药钱,说了声“谢谢”,拎着药包走了。
“海爷爷,蒲棒子放哪里呀?”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叫声。
海爷爷摘下眼镜,放下药书,走到外面一看,原来是上次治伤的汉子背着一个篮子来了,问:“背的什么呀?”
汉子说:“您老人家说的蒲棒子,我给送过来了。”
海爷爷问:“现在还没到采蒲棒子的时候,哪来的呀?”
汉子说:“去年秋天采了回去做被胎,没有用完,您老人家说可以制药,就送过来了。”
海爷爷说:“咳,都怪我没说清楚!这些去年的蒲棒,上面的黄粉都掉了,没用的。”
汉子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没问清,送来了也没用。”
“没事,有用的,放在外面嗮一嗮,槌出絮来可以做枕芯。”海爷爷对汉子说完,又朝着屋里喊,“妮子,抱一张箔子,再带五个铜钱出来!”
海妮应声抱了一张箔子出来。爷爷让她在地上铺好,拎起篮子,把蒲棒子倒上去摊开,对孙女说:“把钱给大哥哥。”
汉子连连摆手:“不要,不要,送来了也没用,就是有用也不能要钱,您老人家替我治病也没跟我要钱啊!”
“你不像我。我来钱的机会多;你就靠干活挣钱,如果干活不要钱,拿什么去养家呀?”
那汉子说什么也不肯收钱,海爷爷硬把钱塞到他的手里。
送走了汉子,祖孙俩进屋还没坐稳,听到外面有人不住地叫唤:“唉哟喂,唉哟喂……疼死我了!”
海妮抬头一看,是二老爷捂着手来到了门口,脸上不禁露出鄙夷的神色,背过身去,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海爷爷朝孙女望了一眼,轻轻咳了一声,连忙把二老爷迎到柜台里面,搬了张凳子让他坐下。
海爷爷问:“二老爷,你这是怎么啦?”
二老爷举起了他的那根手指头:“别提了,昨天被甲鱼咬了一口!”
海爷爷把他的手拉到面前看了一眼:“怎么拖到今天才来!”
二老爷说:“我以为疼一个时辰就没事了,哪知过了一夜,今天更疼了,唉哟喂,我都快忍不住了!”
海爷爷对海妮说:“去拿点伤药出来。”
爷爷的话不能不听,海妮打开存放伤药粉的抽屉,拿了伤药过来。海爷爷替二老爷敷上伤药,用布条仔细地给他包扎起来,说:“过不了几天就全好了。”
二老爷摸了摸包扎好的手指头:“哎,这药还真灵,一涂上去好像真的就不太疼了--多少钱?”
海爷爷向他伸出一根手指头:“不多,只一两银子。”
二老爷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贵?”
海爷爷说:“这药都是名贵的药材配制成的。”
海妮用眼角朝他瞄了瞄:“嫌贵?嫌贵了不要拉倒。”
“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海爷爷责备了孙女一句,又对二老爷说,“不用这药,到时候化脓溃烂,手指头能不能保住就危险了!”
二老爷伸了一下舌头,想了想:“哦--不贵,不贵。”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银子付了药钱。
海爷爷说:“海妮,再用纸给二老爷包一些给他带上,让他自己每隔半天换一次。”
海妮应了一声,包好了药粉,递给了二老爷。二老爷接过去宝贝似地揣在怀里,离开了康健堂。
海妮望着二老爷远去的身影,问:“爷爷,你上次给那位哥哥,不是说这药不贵的吗?”
海爷爷摸了摸胡子,笑了笑说:“穷人没钱,所以就尽量不收。如果富人来再不收钱,那么我们祖孙俩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吗?这叫‘穷人吃药,富人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