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槿忽地提起婉汐,贾五却似并未放在心上,只闲闲道:“那起子下贱坯子,你提她做甚?”
“到底是相处了许久……”
贾五却冷哼了声,“爷看她是老太太指过来的,还当是个省事的,未料想却还是高估了她。”
“你莫不是把她怎样了吧?”薛明槿大抵能了解婉汐的想法,左右自己已被送出了府,便是闹到了贾五跟前,以贾五的脾气也势必要被牵怒,倒不如佯装不知,好歹能保得命在,只是婉汐到底低估了贾五予薛明槿的执着,现下东窗事发,她又怎能周全?
想到这里,薛明槿轻叹了声,“遑论如何,她亦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爷就予她一条生路吧。”
薛明槿难得轻声细语,贾五的心到底软了下来,轻揉了揉薛明槿的发丝,怅然道:“翠儿心里装的都是旁人,不过是点滴之恩,你亦牢牢记在心中,却不知何时爷也能有此厚待?”
贾五分明表现得霸道非常,可实际上却又是个极爱吃醋的,薛明槿有时候都有点无可奈何,不过目下她既有了接受他的打算,自是不便如以往般敷衍于他,于是主动伸臂揽住贾湙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幽幽道:“你怎知我心里无你?只你往日里太过肆意,我总是要考验你一番不是?”
贾五顿觉受宠若惊,仿佛氤氲心头的那片雾气终于散了,整个人都跟着通体舒泰起来,“翠儿,你这是终于打算接受我了是吗?亲口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瞧着素来横行霸道的贾五爷这般患得患失,薛明槿实在忍俊不禁,在他薄唇上亲了下,笑道:“只是暂时的,以后如何,还要再看你的表现。”
“不许暂时,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贾五霸道宣誓,接下来自是缠着薛明槿一通亲热,待二人用过晚膳时,天色都已彻底暗了下来。
……
关于调查郑氏的事情,贾五到底拗不过薛明槿,最后只得应承于她,只不过在此之前却是约法三章,调查可以,但一切却都需按着自己的安排行事才可。
薛明槿自是满口答应,第二天便由贾五安排她以罗府厨娘朱氏远房侄女的身份进了同知府的后院。
朱氏年纪大约三十多岁,圆脸堂,眉目分明,中等人样,不大显眼,性子也略显木讷了些。薛明槿很是纳罕朱氏为何会听贾五的吩咐,可仔细打量下来,却是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得按下心中的好奇,与朱氏一同去了罗家。
罗启复现下不过是五品同知,虽为朝廷命官,可到底因着品级尚低,又非世家子弟,故而家中成员并不复杂,除罗启复夫妻外,便是朱家的三位公子,仆妇下人也不过十几人罢了。
薛明槿与朱氏从罗家的后门进府,稍做安顿后,朱氏便领她去往厨房,道:“厨房的活计恐是辛苦些,小奶奶平素身娇肉贵想是做不了,你只便跟在我的身边即可,府上大人鲜少在家,后院除了大太太外,尚有三位太太,三公子因年纪尚小,便留在大太太身边教养,其他两位公子目下在书院读书。”
薛明槿点了下头,对罗家大抵有了些了解,便问:“那郑氏平时都做些什么?”
此时已接近晌午,朱氏边烧火煮饭,边回答薛明槿的问题,“大太太没什么特别的消遣,只偶尔往那观音寺中进香,其他时候就是与各府的太太们走动。”
薛明槿心下已对郑氏有了怀疑,自是对她的行踪很是留心,“那近半月郑氏可有何异常的行止,如去了何处,或者见了何人?”
“近半月?”朱氏正在切菜的动作缓了缓,才道:“若说近半月,大太太还当真未曾出得府去,只因前些日子不知因何竟染了风寒,大夫过府开了几副药,太太就在后院静养。”
薛明槿闻言蹙了蹙眉,若是郑氏未出过府去,那与宋氏和白芷见面的就另有其人了?可惜她起先还以为那人可能会是郑氏呢。
薛明槿正思索间,却听朱氏又道:“太太虽未曾出府,可那****往后院送饭的时候,却见得一个戴着帷帽的女人过得府来,因着从未见过,我便多瞧了几眼。”
薛明槿霎时眼睛一亮,忙问,“你可知那人的身份?”
朱氏道:“未听人提起,不过从衣着上倒像个有身份的,年纪也不应太大。”朱氏说着似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瞧着那妇人恐不是咱们赵国人。”
“为何如此一说?”现下如果薛明槿还以为朱氏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厨娘,那就实在白目的可以了,心中自然也对贾五的身份起了疑心,必竟一个普通的商贾之人,又怎会在朝廷命官家中安插眼线?只不过暂时不是深究的时候。
“这妇人走路的姿势与赵国人不大相同,却是有点像那些假洋鬼子。”
朱氏这个说法甚是有趣,都知道假洋鬼子意味着什么,若朱氏所言不假,这寻人的范围可就缩小了不少。
“你怀疑这妇人本是赵国人,却后来受过西方教育?”
“西方教育?”朱氏困惑地瞧了薛明槿一眼,片刻后回过味儿来,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说法挺贴切的,应该便是如此,小奶奶不妨便从这个方向着手打探一二。”
薛明槿点头,必竟朱氏的建议与自己不谋而合,只还有一点,虽大抵缩小了范围,可淮江府必竟是通商口岸样的城市,在此落户的异族人也不在少数,她实在不可能一家一家寻去,“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分辨之处?”
朱氏摇头,“我当时并未见她离府,却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就在这时,一名丫头从厨房外探头进来,“朱婶,三太太要的燕窝,您这边可得了?”
朱氏忙道:“得了得了,就等着你这丫头过来取呢。”
说罢,便把灶上热着的燕窝端了下来,“早起就炖上了,现下正巧吃。”
那小丫头对朱氏的仔细甚是满意,边把燕窝装进食盒边道:“这府里面也就朱婶最是妥帖,三太太会记得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