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五得了老太太的准信儿,心下稍定,只这一去恐短期内无法回京,贾五到底惦记着应承韩博梁补缺一事,临行之际约韩博梁又往天香楼一叙。
“三弟此去返乡,兄不便相送,只路途遥远,望三弟多多保重才是。”韩博梁重地替贾五满了一杯酒,心底不免唏嘘世事无常。
贾五却非那般多愁善感之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二哥不必挂怀,我那浑家福薄,却是冲撞了喜气,不必提她,今日弟相邀却是为了二哥之事。”
韩博梁年前虽寻过贾五,可心里到底未落实处,听他今日专程为此事而来,登时眼前一亮:“兄愿闻其详。”
贾五想起此事的前因后果,眼神便冷戾了几分,哼了声道:“二哥恐还在纳罕崔元举那老儿因何言而无信吧。”
“正是,说来愚兄惭愧,若非信了崔尚书的举荐之言,又何至回京后反被他拿捏住。”
“二哥且莫焦虑,只事出有因,恐要委屈二哥了。”说罢,贾五这才予韩博梁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道个明白。
说来,刑部尚书崔元举也并非有心哄骗韩博梁,起初确实起了重用他的心思,况又是收了好处的,官职任免不过是他一家之言,哪料想偏就是这刑部郎中毫不起眼的空缺竟被三皇子的妻舅瞧上了,便暗中走了三皇子的关系,这才落得如今这般境况。
韩博梁听罢心便凉了半截。今上病体缠绵,已是举国皆知之事,太子势弱,其他几位皇子无不摩拳擦掌,最后那个位置花落谁家,尚未可知,况三皇子乃代掌凤印的刘贵妃所出,外戚当权,正是帝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崔尚书便是有心提拔韩博梁也断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得罪三皇子不是?
“竟然会是如此……”韩博梁苦笑,心中便有不甘,又岂会不知轻重,故而长叹一声,道:“若是三皇子,兄还有何奢望?”
贾五素知韩博梁是个胸有沟壑的,想来此事对他打击颇重,便意味深长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二哥不如静观其变。”
“三弟的意思是……”
贾五一哂,“二哥是个明白人,自然明白弟的意思。”
韩博梁脑中轰然一声,霎时如翻江倒海一般,再打量贾五的目光里却多了一抹探究之意。贾五不以为然,任凭韩博梁审视,自饮自酌,好生惬意,而就在这时,店家小二敲了包厢的门,道是外面有一位姓岳的大人来寻韩爷。
韩博梁听是岳明舟来了,不好再提方才之事,便道:“此人是为兄夕日同窗,现任礼部主事,擅大秦话,特为三弟寻来,也不知能否得用。”
来时韩博梁已知会过贾五,遂贾五也未奇怪,只道:“能不能用,见过才知。”说罢,便同韩博梁迎了那岳明舟进来,彼此寒暄后,方自落座。
岳明舟任职京中数年,对溧阳侯府这位五爷并不陌生,只未料到一直外放的韩博梁竟是与贾五爷相交甚笃,倒叫他甚感意外。
“未想今日韩兄所邀之人竟是贾五爷,岳某失敬失敬啊。”
贾五笑道:“不敢当,既是二哥的朋友那便是我贾五的朋友,今日烦请岳兄,却是有一事相求。”说罢,贾五爷竟纡尊降贵地亲自敬了岳明舟一杯。
岳明舟受宠若惊,忙一仰而尽,道:“何谈相求二字?五爷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贾五点头,也未矫情,直接把薛明槿交给胡太医的翻译稿拿将出来,推至岳明舟面前,“岳兄请看。”
岳明舟先头并不仔细,待看清内容之后登时露出惊叹之色,“这,这……五爷,岳某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告知在下此物出自何人之手?若此人有功名在身,在下愿举荐他入礼部任职!”
只此一句便胜过那千言万语,贾五心里头也不知是何滋味,只瞧岳明舟那殷殷期盼竟是如此刺目,不待他详说下去,已黑了脸,“既知是不情之请,又何必开口相询!”
岳明舟哪成想自个不过说了句肺腹之言,竟惹得贾五爷甩了脸子,也不知是何因由,霎时憋的满脸通红。
韩博梁不忍见岳明舟尴尬,虽不明就理,却是不得不好言相劝,道:“岳兄,三弟便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还请岳兄莫要见怪才是。”
岳明舟有些讪讪,有心发火,可到底惹不起贾氏一门,遂起身道:“多谢韩兄相邀,不过小弟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待办,恐不便相陪,改日定登府请罪。”
说罢,岳明舟转身就走,韩博梁无法,忙亲自送了出去,回转时,包厢中却已不见了贾五爷的身影。
……
京中贾五扶灵回乡,琐事繁多,自是忙得脚不沾地,同样淮江府的贾府也是不得空闲,况守灵的日子本就难捱,短短七日却仿若过了七年一般,好容易熬过了头七,灵堂虽撤了,可到底还需守满一年的孝期,府中上下那些好颜色的衣料不得不成包成包的束之高阁,待到来年,也不晓得是否还有上身的机会。
薛明槿穿过来的第一个正月十五便在贾府一片哀云惨雾中渡过,漆黑的夜幕上一朵接一朵的绽开炫丽的烟花,看似触手可碰,实际上却又离得很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折腾数日,薛明槿终是有机会好生睡上一觉,可哪料想许是累过了头,竟在床上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就在这时,一团诡谲的气息骤然在房中弥散开来,不待薛明槿反应过来,便瞧见一道黑色的人影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自己床前。
薛明槿吓得魂儿都飞了,撒开嗓子就要尖叫,却猛地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
薛明槿一听这声音,恨得差点掀桌,暗骂贾五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这在自个家里至于这般神出鬼没么?没的把人吓出个病来!
贾五察觉薛明槿逐渐放松,方才放开手,却不待薛明槿发难,已迫不及待的压将下去,咂住那两片朝思暮想的小嘴儿一通吸吮起来,直亲得薛明槿舌根发麻,险些喘上不上气来才饶过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