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了大半宿的梨花镇,逐渐回到平时夜晚的那种状态,没有了人声鼎沸和热闹的氛围,月光下的小镇只剩下静谧,但这种静谧在一处偏僻的小巷中被打破了。
“是看见人在这里出没过吗?”说话的人嗓音低哑阴沉,面容隐在宽大的黑色帽檐下,看不清楚。在这人的面前还有一道略微矮小的身影,同样身着黑衣,此时正佝偻着背,低着头,以说话的人为主的模样。离两人几步远处,还零星站着几个同样装扮的人,一副警戒的模样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在那道阴沉的声音响起后,矮小的身影微不可察的抖动了一下,“是的,不止弟子一人看见。”
“呵。”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跟他爹一样蠢,以为人多就能混入其中了吗。你们仔细点,小心阴沟里翻船,被他混入人群离开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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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此处几条主街,大约横跨了大半个小镇,在几条既深且窄的巷子交错的地方,栽种着几颗较为紧密的梨树,其中一颗树下靠着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
林煜知道自己已经陷入绝境了,无力的靠着树干,看向夜空,映着弯月的眼睛里此时满是绝望和迷茫。
可能真的逃不掉了,爹,娘,对不起,恐怕煜儿此生无法给你们报仇雪恨了。
心里愧疚、仇恨各种情绪交杂,在心里翻涌,带着喉间的血气上涌,侧头便吐了一口鲜血在地上。
林煜脑海中画面不断,重复着的场景里是冲天的火光,慌乱的人群,还有浓重的血腥味。眼里神色几度变换,最终定格成一抹坚毅。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还没到完全的绝路,他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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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今天情绪过于活跃,苏暖回来调整了很久才算是平复下来,在准备睡觉的时候,却听到了院子里似乎有声响。
等她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好见到罗叔往院门的方向走去,今晚的光线较弱,但院子不大,所以她还是能看清罗叔像是提着一个人。
“罗叔,怎么了?”
苏暖开门的时候,罗兴就听见了动静,果然耳边传来的声音表明他没有听错,知道原来的打算可能没法继续了,认命的将手里的人扔在地上,眼里闪过一丝可惜,然后转过了身。
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苏暖自然看清了地上的人就是林煜。还未开口询问,就见罗叔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没过多久,就听见门外有人路过的声音,听动静不止一人。
在那些声音远去多时,确认没有问题了,罗兴才开口,“林公子不知怎的昏迷在我们院子里了。”人是怎样出现在院子的,他确实不知道,简洁明了的说了目前的情况,却没有对自己刚刚准备扔人的行为作出解释。
苏暖自然明白罗叔没有开口说的话,没有特意问出来,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一行人惹上麻烦,才打算将人扔出去,毕竟除了罗叔以外,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人,武力值都不高。
耸了下肩,“也算是有缘了,那我们就留下他吧,可以嘛,罗叔?”
少女清脆的嗓音,带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罗兴一下就想起了自己无缘的女儿,恍惚想着,若是茵茵还活着,也该有这般大了吧。眼神暗了暗,“好。”说完便带着地上的林煜先行朝着房间走去,因为苏暖在,也因为好歹是应下了的事,没有再提着人,而是改为了扶着。
察觉到了罗叔的情绪不高,苏暖只当是不太满意自己想救人的举动,抿了抿嘴,有些失落,调整了下情绪,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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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从昏睡中醒来的林煜,只觉得头晕得很,揉了揉额头,睁眼看清了自己所处之地,便强迫自己打足了精神。
他以为自己可能是逃不过去了,昨晚慌忙之下,随意翻入了一个院子,还未来得及探查是否安全,便晕了过去。这段时间经历颇多,且都是不好的事,他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以好意揣测别人,先入为主的觉得自己遇上了好人,如今的第一反应反而是戒备,哪怕是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也没有放松警惕。
苏暖推开门,就看到林煜已经坐了起来,正准备下床。
“你别起来呀!”连忙走上前,“罗叔说你情况不太好,得多休息。”
看清来人的时候,林煜放松了下来,是她啊。想到上次也是她们救的自己,本来萍水相逢,还是自己冒犯在先,最后还是得到了对方了帮助,看来是爹娘的庇佑,上天终究是没有绝了自己路。
原本状况就很不好,起身已经十分困难,现下心神一放松,就顺着手上的力道又躺了下去。
“谢谢。”顿了顿,觉得自己就道个谢,很苍白,就又加了一句,“我会报答你们的。”他确实想不出太多辞藻华丽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只想着,一定将对方的两次援手之情记在心上。
收回手,站在床边的苏暖,猜不出林煜心里的想法,但只从他这两句话的语气,和脸上的神色,也感受到了对方的郑重,虽说并不图回报,但对方这种态度显而易见的更能让人生出好感。轻笑了下,“刚好碰到了,而且也算是有些缘分吧。”
她说的缘分是林煜身上与娄家一样的玉佩,但不知此事的林煜,只以为她是说的是自己恰好晕倒在这院子的事。点了点头,是挺有缘的,此时他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小姐,这是林公子的药。”一边说着,兰夕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还不至于不能自理,林煜自然是不会让人家来喂,接过药碗,道了声谢。喝过药才恍惚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有些惭愧,问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苏暖,这是兰夕,还有两人,一个是绮梅,另一个就是那天制住你的罗叔啦!”苏暖也不知道罗叔的真实名字,就只这样说着,“罗叔出去探听情况了,林公子你就安心的在这养伤吧。”
“那就叨扰了。”林煜自然不会拒绝,他只想着熬过这一劫,日后定将刻苦练功,早日报仇雪恨。想到那些人惦记的东西,心里更多了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