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有记错,若朝中有大事,皇帝会下令辍朝以示哀悼,并召令全国哀悼,禁宴会、禁歌舞。至于嫁娶,无论富贵卑贱,一律要走小门,尽量避开人群。可是,现在是吴国杨渥执政,最近朝中未发生什么大事,她现在走小门,是什么意思?如果把它想成一种侮辱的意思,又说不通,徐知诰的为人,她是知道的。
在一边丫鬟的扶持下下轿,蔡田记起前天晚上媒婆说的话。她说这民间俗信,居处多神。门有门神,灶有灶神,床有床神,窗有窗神。就是门坎上也有门坎神,因为各有各的用处,所以似乎各有各的本领,不能慢待,都要敬重,所以新娘子进男家门时特别忌讳触犯了各种神灵。尤以门坎为最要小心之处。新娘子绝对不能用脚踏在门坎上。据说会触怒门坎神的。蔡田自然记得很清楚,现在要过门槛,媒婆又在一边小声提醒。蔡田不禁在心中发笑,不就是过个门槛嘛,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她虽然头上盖着盖头,但从红色的绸布下也能够看到下面的高高门槛。然而,就在蔡田大迈步子准备过门槛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犬吠声响起。蔡田平时最怕的就是这狗,每每听到狗的犬吠声,都有拔腿就跑的冲动。这冷不丁的听到一声犬吠声,当场就把蔡田吓得失了一半的魂魄,待觉得胳膊上疼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刚刚好好的踩在了门槛上。
接着又是一声犬吠,蔡田脚下一顿,整个身子都趴了下来。一旁的丫鬟媒婆一阵惊呼,蔡田觉得今天这婚事算是倒霉透了。
的确,这倒霉是倒霉了,但婚事还是要继续的。蔡田有那盖头挡着,就就是再怎么窘迫脸红,也没有人看到。一路上又是拜天地又是送洞房的,稀里糊涂的,也就那么过去了。
坐在床上,蔡田最担心的是又人来闹新房。可仔细一想,这徐府好歹是大户人家,应该也不会闹的很火。还有一点,她现在极怕见到徐知训,到时候他不知道好歹的闹上一阵,那还真不好说。不过,蔡田的这些猜想是多余的,徐知诰的那些朋友们都谦和有礼,人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说,而且一个个都是文绉绉的,听得蔡田感到很别扭。
当室内又是一片安静的时候,蔡田才好好地喘了口气,然后就很老实的等着徐知诰的到来。可是,直至半夜,都没有动静。蔡田心中愈加忐忑,但自己又不好出门,就要陪嫁的一小丫鬟出去问问。那丫鬟没多久就回来了,哼哼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蔡田心中一急,厉声道:“你快点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明天就把你卖到青楼去。”
那丫鬟一听,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道:“徐……徐公子,他……他去了……去了宋夫人那。应……应该很快就能回……回来。”
这次说话虽然还是结结巴巴的,但好歹蔡田是听明白了。听明白的同时,心中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虽然他们是两情相悦,但好歹是他说要娶,的自己。现在这么个重要的晚上,竟然来了这么一出。还是,那宋福金的魅力真得那么大?或许是呢?宋福金少时嫁给徐知诰,几十年来能一直受宠,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一定有其过人之处。可今天这样公然挑衅,又是何意,难道要自己大吵大闹?不行!刚来徐府,她摸不清状况,还是小心为妙。不就是新婚夜去别处过吗?其实,也没什么!
“行了,你出去吧。”蔡田心中怒火中烧,但还是很沉稳很淡定的说。
那丫鬟见着夫人不仅没生气,反而语气温柔,顿时觉得有些纳闷。如果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她早就上吊自杀了。不过,这蔡田是谁?二十一世纪穿越过的人,想和她斗,那么她就玩玩!
听说洞房花烛夜点燃的灯烛忌吹灭,要一夜长明。相传,新婚夫妇谁要先把灯烛吹灭,谁就先死。所以二人谁也不吹灯。有些地区还有“守花烛”的习俗,即新婚之夜,新郎新娘通宵不睡,看守着洞房花烛,不让其熄灭。俗有“左烛尽新郎先亡,右烛尽新娘先亡”的说法。故一烛灭时,随将另一烛也熄灭,取“同生死”之意。可是,新郎都这样了,她这新娘要守着这两只蜡烛睡觉?哼,太可笑了。不过,她倒是觉得有件事挺好玩的。
蔡田将红盖头往地上一扔,走到蜡烛跟前,看了看眼前的蜡烛,小嘴一吹,竟然没把蜡烛吹灭,嗯,或许是自己不够用力。鼓足力气再一吹,左边蜡烛没灭,那右边蜡烛倒是先灭了。蔡田一惊,心中嘟囔着,不算不算,拿起右边的烛台到左边的烛台上点着了,然后又把这右边的烛台拿到远远的地方。直接把右边的烛台给扫落下地,脚下红鞋一踩,就把烛火给踩灭了。
既然自己现在做什么也没用,那就睡觉好了。将红色袍子一脱,扯了被子就睡。一直告诉自己没什么没什么。可是,半夜里还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徐知训本是听着老和尚的意思,今晚上只看热闹不见人。但一听到蔡田悲怨委屈的哭声,就忍不住了,一跺脚,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