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桐舟只觉得自己一直在漂……漂……,没有星光,没有岸边,没有方向……
阎缙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郭正旗一拳!
郭正旗笑着接受了,他能打他,说明他的身体还不错,那他也就替纪桐舟放心了。
一众人等又一次来王府里等着纪桐舟醒来,可还是失望而回。韩迦瑜和佟非颜来看一次就哭一次,刑天河和许言也祈祷纪桐舟快点醒来,否则她们俩就先伤心死了。
每次看见阎缙一动不动地坐在纪桐舟窗前看着她,都让人忍不住伤心,多么完美恩爱的一对夫妻,怎么会经受这样的磨难!以为幸福就在他们身边,可是谁知幸福的时光会这么短暂。但也算是有一件幸事,孩子还很安全,等他足月的时候就能平安的降世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纪桐舟依然昏迷。
阎易听说了纪桐舟的事也专门赶过来,见到阎缙的第一面几乎把他吓坏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聚通钱庄的掌柜的阎缙吗!颓废憔悴的样子就让人不敢认,那个有着山一般伟岸和挺拔、山一般冷峻和雄奇的男人此刻就静坐在病床前,痴痴的,傻傻的,呆呆的,有的只是对纪桐舟的全副关注和怜爱。
听说纪桐舟的大脑再次受到重创,阎易也担心不已,这次又会出什么事?
依然是一无所有的黑暗,她始终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莫名其妙的信心在一点点的褪去,什么也不能做,就这么在黑暗的河流中飘着,就这么随波逐流,就这么放弃……
不,前方分明是一丝光明!
光明!耀眼的光芒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霎时间盈满了她的双眼,强烈的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忍不住想要后退,可是,她要的还没有找到……她要的……她要的是什么?光芒愈加的刺眼,那么热,那么烫,火辣辣的,离她越来越近,那样炽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灼伤!她想要逃!逃回那一望无际的黑暗里!
可是……她要的……那温度愈加的高,几乎将她的躯体融化,那么疼,那么疼……
“阎缙!”
在第二天夜里,纪桐舟终于醒了!
如果说真的有神存在,那么阎缙要将所有的神都拜一遍!如果这世上有奇迹,那么阎缙忍不住想要大声宣告,他拥有世上最伟大、最神奇、最不可思议的奇迹,可是这样惊心动魄的奇迹几乎要了他的命!
纪桐舟醒来前,她的情况突然变差!所有能救命的药都用上了!
阎缙真的就要崩溃了!看着情况急转直下,他恨不得自己冲进去为纪桐舟受那份罪!
桐舟,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你怎么忍心离去留我一人在这世上!
“你若死了!我也一定要冲到阴曹地府里把你抢回来!”喉咙苍哑,双手用力的锤击着墙壁,留下斑斑血迹,通红的双眼显示出他的狂乱,仿佛一个疯子,郭正旗和阎易上去几乎都抓不住他。
“啪!”潘廷业又气又急,上去就给阎缙一巴掌,“你这是干什么!你着急,难道我们就不着急吗!难道你死了,你父母还有我们就不伤心吗!难道也要陪着你一起去死吗!桐舟还没死,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纪桐舟是她的外孙女,他也着急,也心疼,可是阎缙这样做没有任何帮助!
不,也许是有帮助的!
纪桐舟平静的心跳在一瞬间忽然跳动起来!
“阎缙!”可是身在抢救室外面的阎缙却听不到。
她说话了!她在喊阎缙的名字!
阎缙受了这一巴掌,但眼睛还是呆傻的望着里面正在抢救的人。
许久,大夫出来兴奋的宣告,“病人已经醒了!”
众人一阵喜悦。
“她嘴里喊着阎缙,我不知道这是——”
阎缙激动万分,她醒了!她在喊他的名字!
“大夫,我能进去看看她吗?”抑制住极度的狂喜,他怕自己的这种癫狂会让纪桐舟害怕。
大夫刚一点头,阎缙已经冲了进去。
看见纪桐舟的眼睛似乎微微张开,小心的呼喊:“桐舟!桐舟!”声音还是那么沙哑,可是那种饱含激动的感情却是显露无疑。
由于大夫说只能进去一个人,所以其他人只能等在外面,透过窗户,他们清晰的看到纪桐舟张开了眼睛,她和阎缙两两相望,无声中,那样的沉重的感情落在每一个人的眼中、心里,无一不为这样的相守相望而感动落泪。
“阎……阎缙……”
多少天来,这是纪桐舟说出的第一句话!她的嗓音和阎缙实在差不了多少,但是谁又能说这不是奇迹呢!
受了那样惨绝人寰的虐待,还能挺下来,还能保住孩子,现在又死里逃生,简直比跌宕起伏的戏剧还要动人心魄、精彩万分!
“是我!是我!桐舟,你终于醒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硕大的泪珠落在纪桐舟的枕畔,这一刻,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哭了!
纪桐舟只觉得全身乏得很,重得很,想要抬起手擦去他眼角的泪痕,可是却抬不起,她的眼中何尝又不是泪盈双目。
“你……怎么哭……哭了?”这样灼热的泪水每一滴都落在她的心上。尽管纪桐舟说的有气无力,但是她因为阎缙的哭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这种疼超越了肉体上的,而是那种看见他心就忍不住颤抖。
阎缙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水痕,倒不是觉得在纪桐舟面前掉泪是丢人的事,而是怕她担心。双手抚摸着她瘦削苍白的脸庞,不敢太用力,像是一件上等却脆弱的瓷器,“我没事!你醒了就好!”
纪桐舟的泪水止不住,阎缙怎么也擦不去,“你别哭!你别哭,我真的很好!”以为她的泪水是为自己而流,可是这样的泪水却让他莫名的赶到恐慌。
“孩子——”纪桐舟不确定孩子怎么样了,她拼了命也要保护,不惜身上各处都被折磨得青一块紫一块,她记得有人踹她的腹部,而她硬是用手臂给挡了下来。
阎缙安慰她,“孩子很好!正在你的肚子里安然成长,桐舟,你是个伟大的母亲!”等孩子生下来,将来一定要将这段故事讲给他听,要他知道他能活下来是个奇迹,而这奇迹的创造者是他的母亲!
泪水再一次留下,纪桐舟甚至有点哽咽,她做到了!可是——
阎缙看纪桐舟的脸上似乎隐藏着什么别的情绪,想可能是刚刚醒来的缘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桐舟,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外面的!”
看着他起身,纪桐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半仰着身子一把抓住了阎缙的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