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舟!”汹涌的江水边,一个悲伤、颓废、疼痛至极的男人对着漆黑的暗夜狂喊,他的伤心和痛苦都化在一声声的呐喊里,几不可见的泪水也随着滔滔江水而去,只留下一具全身悲凉的躯壳——
十二个时辰,等待的很漫长,几乎一秒就是一年,但也如江水流逝,转眼即到眼前。
“阎缙,很抱歉,我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祝凛风,我求求你,请你一定帮我找到纪桐舟!我求你了!”巨大压力和焦急之下的阎缙早已经疲惫不堪,往日的冷面掌柜的如今却急如火烧,冷峻的脸庞上遍布着痛苦的痕迹。
祝凛风心中一颤,求?若要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风雨无惧的男人说出这样一个字,足见他的态度是多么的卑微,他的心中是多么的惨痛!求,冷毅然说过,他说过,如今阎缙也说了!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事业成功、背景雄厚、财力逼人、得上天宠爱的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但是谁能知道,在失去爱人的时候,那种痛也和普通人一样,痛彻心骨,无力挣脱!甚至还会更加深刻!
“阎缙,别这么说,我会尽量帮你的!你再给我十二个时辰,不,六个时辰,我一定给你消息!”祝凛风没想到这次的事情这么棘手,就连他也找不到纪桐舟,看来需要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祝凛风继续用自己的方法寻找,而阎缙却一刻也坐不住,起身就要继续出去。
“阎缙,你需要休息!”阎准墨心疼儿子这么无休止、无目的的找下去,这样也不是办法,看儿子劳累的样子,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是啊,桐舟会没事的,在找到她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啊!”孟慕莹泪流不止,儿媳妇和孙子失踪了,她不能再失去儿子啊!
阎缙根本听不下去,他不能干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爹娘,我没事的!我一定要找到桐舟!”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晴朗,而是暗暗的隐藏痛苦的嘶哑,已经不眠不休的找了将近二十个时辰,饭都没吃,铁人也熬不住啊!
凌乱的头发,通红的眼睛,发白的嘴唇,暗哑的喉咙,不整的衣衫,踉跄的步伐,这是一个为爱奔波的男人,为妻儿奋力前行的男人,任何人见了他,都要忍不住为他含泪摇头。
“阎缙!”潘廷业不见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他心里也着急万分,可惜他什么忙也帮不上,看阎缙这样奔波辛劳的样子让他见了都有些于心不忍。阎缙原本就爱纪桐舟之深,如今纪桐舟不见了,阎缙更加是寝食难安。
潘廷业的口气软了下来,接着说道:“阎缙,我们都知道你担心桐舟,但是你自己也要保重啊!你这幅样子等桐舟回来了让她见了也会伤心的!”
阎缙停下脚步,回头扫视众人,每个人对他的关心他都知道,但是他更知道现在还没有找到纪桐舟!纪桐舟现在还不知道在受着什么苦,他必须要去找她,救她!
深深地看了众人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在其他人的目光中,他毅然决然的抓神离开。
“阎缙!”孟慕莹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声痛苦起来,上天为什么要给阎家这样的祸端,为什么要让儿子受那么大的痛苦!
韩迦瑜和佟非颜不约而同的追出去,在阎缙身后喊道:“阎缙,一定要把桐舟带回来!”她们相信,他能办到的!也只有他能办到!
祝凛风已经在暗暗调动皇家的力量在寻找了,但是阎缙也已经联系了自己少年时期的好友现在依然混迹于黑暗中的席慕笙,希望他能和南越这边的各方势力进行沟通,务必要找到纪桐舟的去处!席慕笙不推脱,一口应承,说一有消息会通知他。
阎缙想不明白,如果说那人用纪桐舟做筹码,那应该和他联系要赎金才对,纪桐舟是个孕妇,若她真的出了事他们是一文钱也拿不到的,二十多个时辰了,可是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要钱好说,要多少他都会给!可是,如果他们不要钱,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让他找到是谁掠走了纪桐舟,他一定给他好看!
阎缙一直在寻找,一直在寻找……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街上,阎缙的茫然无措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震醒,是祝凛风!
“怎么样,找到了吗?”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别着急!”祝凛风的口气暗沉。
“到底找到没有?”他需要的不是不着急,而是要马上听到结果!
“找到了!”
“哈!”三个字足以让阎缙长舒一口气,心狂跳不止,“太好了!她在哪里?”
“阎缙,我已经尽力了!”
阎缙心上立即紧绷,“怎么了?她怎么了?”
祝凛风停了停,接着说道:“桐舟现在在常青医馆,情况不是很好,你赶紧去吧!”
医馆?
无数可怕的想法瞬间拥挤在阎缙的神经里,他几乎忘记了如何去思考,只能听着祝凛风的话,“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全身是伤,头脑不是很清醒,像是被硬物重击过,满身的血,她肚子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轰”的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压垮了,阎缙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在人来人往的街铺旁,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在喧嚣不止的人群里,在男男女女诧异的注目里,一个英挺峻拔但又疲惫万分的男人,像一座屹立的坚挺大山在瞬间轰然倒塌,他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泪水打湿了地面,却又好像在瞬间被风吹走。
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支撑着猛地站起来,
祝凛风很担心,“你要撑住!”
“我没事!”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这就赶过去!”
老天爷,一定要保佑纪桐舟没事!一定抱住他们的孩子!就算让他折寿十年、二十年他也甘愿!
桐舟,你一定要挺住!我这就来了!我这就来了!
一路上,阎缙前所未有的清醒,哪怕是一刹那的不清醒,他也会用力的掐自己让自己清晰地感受疼痛。
当他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长青医馆的时候,见到的一幕还是让他惊呆了!
“桐舟!”阎缙一个箭步冲上去,若不是怕弄痛了她,他定会上前紧紧地搂住她!
天呐!她在这三十个时辰里到底受了什么罪啊!
头上、身上、四肢上都是斑斑血迹,辨不清伤口在哪里,全身几乎都被干涸的暗红血迹覆盖了,眼睛浮肿的几乎睁不开,全身好几处都被绷带紧紧地绑着……
祝凛风走进来,“大夫已经给略微看过了,全身都有伤痕”,他几乎不敢说下去,“轻轻重重的都有,身上的伤痕还好说,都是些被打的瘀伤,修养些日子就会好,但要命的恐怕是头上的伤,大夫给做过检查,说她的脑颅里有淤血所以一直昏迷不醒。她还问纪桐舟以前是不是遭受过什么重击,像是老伤,他们发现纪桐舟的血很特别,恐怕很难找到,所以后果很难说。”别说是个女人受了这样的伤让人看不下去,就是男人也难以睁眼去看。
阎缙一语不发,只是握着纪桐舟一只还算是白皙的手,紧紧地,眼睛一眨不眨,她微弱的呼吸几不可闻,让他的心涌上阵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