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大陆。
天地浩瀚,宇宙洪荒,这个天下其实并非如我们所见,所知这般简单。在无边岁月长河之下,那无尽洪荒之中,同样存在着一方全然陌生的世界——玄界大陆。
我们不知道它的存在,可是它一直存在。亘古亘今,有始无绝。
大陆由始之便只有人族一支,主宰这方天地。这里山水奇异,草木奇异,禽兽奇异。
然人心藏魔,争名争利争天下。在其不断的衍变之下,致使整个玄界大陆之上群雄割据,征伐不断。苍生涂涂,天下燎燎。
玄界大陆共分五大部洲:东胜瀛洲,西牛贺州,南瞻部洲,北俱芦洲和中玄圣洲。
千万年来的征伐下,五大部洲以大半统一,归于一朝,趋于平稳。唯有北俱芦洲,因那大厉王朝国君昏庸无道,宦官贼子弄权,致使国家分裂,征伐再起。
为救黎民出水火之境,宇王起兵叛乱,大胆任用将死之罪将——秦穆为帅,立时三年,终是推翻厉国,建立新朝——大宇帝国,立年号——元启。
如今的北洲境内,除宇国新朝外,北有萧国,南有越国,西有大梁,东有赢国。
四大诸侯自立为国,窥伺宇国国土,虎视眈眈,群雄渐露逐鹿之势,试图瓜分宇国疆土,覆灭宇国。
宇国初建,百废待兴,国力孱弱,屡屡被四国攻城掠地。临危之际,秦帅受命攻伐四国,收疆拓土,立时五年,最后以吞并挑起战事的东赢为结局结束战争。宇国也终于恢复昔日之雄姿,傲视群雄。
。。。。。。
大宇帝国。元启六年,冬月。
时值冬日,整个北洲飘雪连落七日不断,如此奇景,千百年难得一遇。
整个大宇帝国尽数被白雪封禁,连同隐藏在帝国暗处的洪流,让整个大宇帝国表面上看起来安静异常。
帝国国都——启城,雪落三尺而不化,整个都城已然结成了一座冰雪银城。
已是深夜十分,都城一片漆黑寂静,唯都城城北一座偌大的深宅里灯火通明,刀兵林立。府兵粗略估算,足有数千之众。
在这王城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深宅中可藏如此兵甲而不被那些言官政敌们扣上谋反帽子的,整个启城,甚至于整个宇国,唯有一人。
宇国开国元勋,三军元帅,宇王亲封护国军候——秦穆。
帅府内院,房间里正不住传来女人临产之时的大声呻吟之声,三个产婆在房间里忙来忙去,侍女们慌忙端着热水走进屋内。
房间外,一身单衣着装的中年男子满脸焦急之色的不住走来走去。如此寒冬飘雪之际,男子依旧是一身单衣打扮,丝毫不惧那严寒伤骨。
男子身旁,一身锦帽貂裘,衣着华贵的孩童带着满身稚气,看起来也就不过五,六岁的样子。那一双满是童真的双眼正不住的随着男子的不住走动,旋转着。
“父帅,您是在等什么人吗?母亲马上要生了,产婆也进去了,咱们家今晚难道还有人要来吗?”男孩满是稚嫩的语气朝男子开口道。
男人闻声停在男孩身旁,微笑的抚着男孩的后脑,开口道:“父帅在等咱们秦家解语军回来。”
“解语军?他们不是被您派去南边剿匪了吗?母亲生孩子,为什么要等他们回来?难不成他们也会接生吗?”男孩满是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他们当然不会。父帅是要他们回来守护你们的安全。”
“安全?父帅,我们在家里待着,也会有危险吗?”
男子没有再回答男孩的问题,依旧满是焦急的来回走动着,时而望向屋里,时而叫人去府外查看城门外动向,全然没有三军元帅,征伐战场之上的稳如泰山之态。
“父帅,我是要有一个弟弟了吗?”过了一会儿,男孩再度打破沉默道。
男子点点头,眼神盯着房间里灯光映射的人影,开口道:“是啊,你马上就要有一个弟弟了。无忧,作为兄长,以后你要守护弟弟,守护母亲,守护我们秦家。”
男孩重重的点点头:“父帅放心,无忧记下了。”
男子用满是关怀之意的微笑,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男孩后,悄悄叹了口气,便继续将目光放在产房里。
门外聊天的父子正是宇国被誉为传说中的军神,宇国三军元帅,护国军候——秦穆,与其六岁大的世子——秦无忧。
而房间里待产的女子,正是宇王亲封的护国一品夫人,秦穆之妻——夏韵之。
已经折腾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并不太情愿来到这个世界上,房间里依旧没有结果传出。
“父帅,雪好像停了。”
房间外,站在长廊下的秦无忧,抬头盯着不再落雪的天空,朝身旁的父亲开口道。
秦穆闻声,将视线自房间的方向转出,盯着一片乌黑的空中突然出现的一轮皓月,附和道:“是啊,雪停了,终究还是停了。”
“父帅,快看!”
男孩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秦穆的目光再度顺着男孩的声音看去。
目光触及到的那一刹那,就连久经沙场的秦穆,此刻也不免露出震惊之态。
月光洒下,整个帅府的解语花,顶着寒冬雪夜,在月光的润养下,瞬间绽放了!
“父帅,夏天还未到,咱们家的解语花为什么突然开了?”男孩将心中不解脱口道。
如此奇景,纵横沙场,戎马半生的秦穆,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儿子的问题,一时语塞。
许久,秦穆方才缓声自语道:“月落红尘星落子,雪落轩辕风听语。先生的批言,终究还是要应验了。”
“哇!”
一声清脆的啼哭声打破了房间外父子的谈话,产婆们忙着处理新生儿诞生的后续事宜,近乎力竭的夫人此刻也彻底瘫倒在床上,喘着粗气,恢复气力。
怀抱孩子的产婆,看了看孩子两腿之间后,忙将孩子抱向夫人眼前道喜:“夫人,是个小公子!您快看啊!”
夫人睁开双眼,满脸幸福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孩子,缓声道:“叫老爷进来吧,他在外面一定急坏了。”
产婆连连点头,并朝守在一旁打下手的侍女传达夫人的意思。侍女点头应下后,快步跑出,不敢耽搁片刻。
侍女去的快,回来的却很慢,等了盏茶时间,依旧不见有人进来后,产婆将孩子放在夫人身边后,满口抱怨着侍女办事不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同时,推门走了出去。
“啊!”
随着“吱嘎”一声的推门摩擦声音响起后,产婆整个人瘫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哭喊着,那声音如同见到了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最恐怖场面一般。
意识到事情不妙后,夫人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自床上爬了起来,在屋子里其他侍女和产婆的搀扶下,来到了那已经惊吓过度,昏死过去的产婆身后。
“啊。。。!”
又是接连两三声惊呼传出,屋子里的产婆和侍女纷纷被吓得瘫倒在地。
本以虚弱无力的夫人借力靠在门框上,看着面前的场景,强忍着伤悲,不发一语。娇弱的身子不住颤抖着,凝视着面前的尸山血海。
鲜血染红了整个帅府,滚烫的鲜血将三尺白雪熔化,整个秦帅府变成了一片血海。
产房前的长廊上,以秦穆父子为中心,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
从尸体躺下的姿势不难看出,他们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秦帅面前,替他们的元帅,他们的主人去死。
而这份送死,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恐惧与被胁迫的表情。他们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的。
“哐!”
帅府大门被人自外面撞开,紧跟着一身红色甲胄包裹森严,只剩一双满是杀伐之气的眼神露在外面的甲兵,飞速冲了进来,第一时间将夫人与幼童所在的房间护在当中。
整整三千之数,站满了整个帅府后院,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甚至连呼吸与心跳声都感应不到。这血夜,静的越发的可怕。
“解语军万死!”
红色甲胄中走出一人,跪在夫人面前,将手中解语长剑献给夫人后,引颈送到夫人剑下。
“刷!”
三千将士同时跪在夫人面前,手提佩剑放在颈部,等着夫人赐死。
他们的命是秦家的,是秦帅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是秦帅用自己的命挡在敌人枪下,一次次换回来的。他们的命早已不属于自己,就算是自尽,也要有秦家人许可才行。
秦家解语军,整个大宇帝国,甚至整个玄界大陆,唯一一支以某个人的姓氏命名的军队。
古往今来,整个玄界大陆上,就算是一朝国君,坐拥整个帝国,也从未真正拥有过这样一支军队。
秦家解语军是整个玄界大陆的传奇,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让人闻声丧胆的军队。
夫人并没有接过佩剑,只是盯着倒在一众尸体最里面,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颤抖的说道:“元帅他,他怎么样了?”
没有人开口,这份无声的回答就是最坏的结果。夫人彻底瘫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收剑。”许久,夫人低声下令道。
“刷!”
一个声音,动作整齐到惊人。佩剑入鞘,但解语军依旧是跪地不起,只是转了个方向,送军帅亡魂。
“扶我起来!”夫人语气好像重新有了力量,朝解语军命令道。
递剑之人应声上前,将夫人扶了起来,并搀扶其坐在早有人搬来的椅子上后,重新跪回原处。
夫人再度下令道:“令!解语传令全军,凡属秦帅麾下之将,即刻带所部进城,封锁帝都四门,不得有误!
解语军搜查全城可疑之人,不论王侯将相,还是山野平民,凡可疑之人立即擒下,无需计较后果。反抗者,杀无赦!”
“解语领命!”
一瞬之间出现的解语军,领过军令后,又在一瞬之间消散,只留百人护在夫人身旁。
院子里除了来往搬运尸体的军人,便只剩下了那还在盛开的解语花。
夫人拭去泪痕,凝望天空许久后,将目光放在满院盛开的紫色解语花上,缓声道:“你看见了吗,你为我种下的解语花终于开出紫色花瓣了!可是你,不在了。”
“夫人,世子没死,他还活着!”
。。。。。。
大宇帝国,元启六年,冬月,朔日。
天降大雪,且连落七日不断。雪夜遮蔽天机,吉凶难测,气运不详。
七日后,雪骤停,天显异兆,皓月当空,日月同现,且四季颠覆。天官府,掌星使连卜三卦,皆属大凶之兆。
同日,军候秦帅府二子降生。降生之时,天运混乱,四季不分,解语花突放紫色花蕊。故,其二子被宇王赐名为——秦解语。
然,星官所测凶兆亦随之应验。秦帅一府上下,连同两千八百一十七名家兵均遭歹人暗害,无一幸免。秦帅身死,长子重伤不醒。
事后,三军无调进城,帝都——启城封城三月。秦家解语军全城追捕凶手,造杀戮无数。
后宇王调全国之力,授命秦帅府追查真凶。然,无果。秦家惨案成无头迷案。
至秦帅百日期,启城方开,恢复如初。一品夫人携其二子——秦解语送秦帅落葬秦川。秦家解语军随同,卸甲守陵,此事方休。
史官落笔,称之为雪月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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