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心情,她平静开口:“Julia说跟客户沟通由你来做。”
Cindy一抬头,眼中泄露出一丝气急败坏,很快掩了下去。想了想,鼻子嗤笑一声:“你这是逼着我去得罪客户了?”
赵慕慈:“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向客户传达提供资料的意思。”
Cindy还是不明白其中关窍。她只知道,郑志雄是她得以漂亮翻身的最大筹码,是她获得Julia青睐,压过Monica的最大金主,她还指着再从他身上拿下几单业务,从而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此时怎么肯为了Monica负责的工作去得罪他?
于是她语气带上了几分强硬:“我说了,我要过了,客户不给。”
赵慕慈面无退色:“你怎么要的?一笔带过还是重点强调?不给就算还是坚持要求提供并说明提供的必要性?”
Cindy有点被逼到了。虽然赵慕慈没有恶意,但在她听来,Monica就像是蹲在角落许久,临到结尾突然跳出来,故意在为难她一般。她看向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对情绪和反感:
“Monica,这个项目马上进入尾声了,一切都很顺利。请你不要横生枝节。如果你有需要的资料和证据,等我明天将组带回所里再说。”
说完欲走,又回头补上:“我今天不会和客户开口,明天也不会。”
赵慕慈站在原地,心中微微有情绪升起,但她来不及去体味。看着Cindy的背影,她脑中只是想着,怎样让客户提供这些重要的资料?Julia让Cindy和客户沟通,此刻Cindy又拒绝沟通。当真棘手了。
她慢慢往回走去,Cindy已不见人影。
郑志雄正好从外面进来,远远瞧见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身影,不禁多看两眼。待看清楚了,才发现是上次IPO项目酒会上见过的赵律师,顿时来了兴趣,本来要往办公室去的,脚底下转了方向,往会议室走来。
赵慕慈已经进入会议室。她抬眼看去,Cindy坐在长会议桌正中的位置,此刻正用一种冷漠又鄙视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斗气一般。对于这种不理智状态的女人,她讲不得理,动不得粗,手上暂时又没了擎制她的权力,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心里寻思着要不要打给Julia,正要坐下来,郑志雄进来了。
赵慕慈听到身后有人说:“赵律师!大驾光临,荣幸之至!”、
赵慕慈回头,原来是郑总,上次见过还有印象。于是转过身,笑着问好:“郑总好,我不请自来,添麻烦了。”
郑志雄:“哪里的话,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呀。”边说着边伸出手和赵慕慈握起手来。
赵慕慈的手被他握着,久久不能拿出来。郑志雄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另一只手不断轻拍着,好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身后的Cindy瞧见了,一股无名妒火蹿上心头,本就不忿,此时看向赵慕慈背影的眼神更阴毒了。
感受到了不远处的目光,郑志雄转头看了一眼,便瞧见了Cindy咬着银牙,嘴角带恨,眼中带笑的娇俏模样,心中一窒,双手不由得松了劲。
赵慕慈乘机抽出双手,暗松一口气。回头看,Cindy早已恢复了旧日模样,只是瞧着她的眼神依然隐着一丝恼怒。她心中有事,反而比平时更为心如止水,他人做出的种种情绪,看见了恍若未见一般。
郑志雄看一眼后方,再看一眼前方,当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顿时觉得自己今天走了桃花运,能有两个大美女聚集在他的公司。心里想着,便这样说了出来:
“有您和Cindy律师为我的公司保驾护航,我真是三生有幸啊!不仅是专业律师,人还长得漂亮!难得啊!哈哈!”
Cindy意方平,垂下眼来看向文件,赵慕慈犹谦虚着,说着过奖了,应该了之类的话。
半晌郑志雄方退了出去,叮嘱道:“有问题直接找我,我就在右手边对角线尽头的办公室,很好找的。”
见赵慕慈答应着,又冲着身后:“Cindy律师,你也一样。”
Cindy心中暗笑,心想这人端水功夫倒是一流,好歹没忘了我。面上也客气的答应着,好歹看着他走了。
赵慕慈坐下来,打开手机,任由Cindy的目光似子弹一般一梭一梭射向她的脸,心中寻思着如何跟Julia反馈这件事。几行字边打边删,反反复复,大脑正运转着组织语言,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
Why not?她这样问自己。为什么要循规蹈矩,受制于人?她现在是六年级的高级律师,不是小卒一般没有意志,只是听凭调遣的小助理。
她完全可以有更高级的做事方式来达到目的,就像飞机在空中越过地面的各种门禁和栅栏,着陆到预定轨道,而不用像各种四轮驱动的车辆一样需要通过一道道关口,只要一道不给过或出了故障,它就只能停在那里束手无策。
主意已定,她平静的站起身,很自然的在纸巾盒中抽了两张纸巾作为掩护,随后不理会Cindy的目光,任由她盯着走出了会议室。
右手边对角线尽头的办公室。赵慕慈站在郑志雄的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敲响了办公室。
看见赵慕慈主动来找他,郑志雄很高兴,忙着让座倒水,兴致勃勃的听赵慕慈说明来意。
一听之下,顿时有点为难了。不过他没有马上拒绝,只说他不是很清楚,等他打个电话。
当着赵慕慈的面,他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其中一位高管的电话。赵慕慈听到他在问:“赵律师说要提供的三种资料跟案件有重大关联,我们有存档吗?尽快找一下,能提供尽可能的提供一下。”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郑志雄不吭声了,只是静静的听着,半晌说道:“知道了。”
回到沙发,他智商暂时回流了,斟酌着向赵慕慈解释:“赵律师,这两个问题,昨天我手下分管业务的两位管理人员已经向Cindy律师做了答复,您现在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赵慕慈当然知道,这次调查的目的,一部分是为客户着想,但根据当时和Frank聊天的情况来看,根本上还是处于规避律所因为不了解情况产生误判,从而导致执业风险。想到这里,她笑着答道:
“是这样的郑总,这个调查的目的,除了给您的公司提供合规合法化的法律服务方案之外,还是为我们这两个诉讼案件服务的。我需要的这三样材料,未来是要作为证据提交给法庭和对方当事人的,关系重大。这一点,Cindy大概没顾上跟您沟通详细。还请务必找一下,不然,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郑志雄听着这一番话,大约是非给不可的意思。可是他不方便啊。虽然聘请律师是为了借助专业人士的力量脱离诉累,但有些事情真是不宜叫人知道。他瞧着赵慕慈,发现她不像上次见时那般明艳动人,但底子在那里,也还是耐看的。他也意识到,眼前这位律师,只怕不像Cindy那般好糊弄。
怎么办呢。他一边装作思考,一般寻求着解脱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