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扭头,露出被鲜血浸红的牙齿,对着先轸诡异的一笑。
“公子!公子!”先轸大声呼喝着重耳,他已经瞧出了重耳的状态,他似乎已经疯癫了。
重耳的疯癫,对于先轸的打击是相当大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公子,觉醒了公子,那料公子又落入了之前的状态,甚至更甚。就在他诧异之时,重耳甩动右臂,狠狠的敲在他的脸颊上,重耳的力量很大,加上先轸预算不足,是以这一下就将他打下马来。
先轸的鼻子和嘴里都流出了血液,甚至大脑出现了昏厥,但是凭着自己的毅力,硬是没让自己失去知觉,有几颗血水流进了他的眼睛,他的视线也因此受阻,但是,他还有听觉在,大刀一个轮圆,将靠近重耳的骑兵马腿,悉数斩断。
“公子,西南方向!”先轸顾不得去揉拭眼睛,他就托着酸痛的身体,将那几个掉落马下的士兵性命,尽数收割。
这时,一柄雪亮的大刀迎面而来,哪怕先轸的眼睛已经被鲜血浸染,也依稀可见凌厉的光芒。先轸下意识的用虎头刀去挡了一下,却是听到了“咔嚓”一声响。接着他感觉自己脖子一凉,身体变轻,而且视力也渐渐恢复了。
飞到半空中的先轸,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手里正握着已经断裂的刀柄,脖腔处正喷着一股血柱,而在他的身体旁边,一位持刀的老者正威武的端坐于马上,随后,他就与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
廉颇的一刀,砍断了虎头刀,斩下了先轸的头颅。
廉颇看了一眼先轸的头颅。
“先轸,你的命能留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还有你不要着急,稍时我就让你家主子去赔你。”
廉颇说罢,牵扯马首,将刀插在地上,然后从身后取出弓箭来,随即轻喝一声,将箭上弦,张成满月的形态,对着百步开外的重耳,就是一箭。
重耳真的疯了吗?在残酷的战场上,即使是疯子,也是晓得逃命的,那是人原始的胆怯使然。
廉颇自信,以这种程度的射程,可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射杀重耳,但是赵王许诺的活捉重耳,将会获得更大的封赏,使廉颇动了心。
廉颇这一箭,不求灭杀,只求重创。
这一箭,正中重耳的肩膀,重耳的身体因此脟歪了一下,但是由于他逃生的欲望过于强烈,激发了人体更大的潜能,加上自身的素质本就不俗,是以结局超出了廉颇的预料。
重耳继续亡命的前奔。廉颇的脸色慎重起来,他知道自己是大意了。
“那又能怎样?小白,你还是逃不掉。”
廉颇扔掉弓箭,攥住大刀,驱马疾驰。他身后的数百名护卫军见状,亦是扭转马头,开始在后面跟随。
剩余的骑兵在处理完卞家军的残余之后,向着正面的战场挺近,只是瞬间的功夫,就将那一股向东的卞家军尽数诛灭。这些来自胡服骑射的赵国骑兵,面对以骁勇著称的卞家军,就是摧枯拉朽,在战场上简直就是无可匹敌的存在了。
大战之后,赵国的军队没有处理战场,他们悄悄的退出了魏国,正如他们的到来一样,看似毫无声息。他们也不怕丢下主将廉颇,因为在函谷关的西南方向,百里外就是楚国的地界了,而赵国与楚国早已结了联盟,两个国家都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将晋国的余党扫除。
廉颇看着不远处惊慌失措的重耳,露出了笑容,甚至他有意的减缓了追击速度,与重耳保持着一箭远的距离。
“尔等一同与本将军来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廉颇与赶上来的护卫军说笑着。
“小白,你以为出了函谷关,就逃出生天了吗?你的前方可是楚国啊!”
“将军,这老家伙的体力还真是不错呢?真不晓得他平日里都吃了些什么补品?”一个护卫军献媚的阐述着自己的疑问。
“一会捉来不就知道了?你难道有什么想法不成?”
“呵呵,听说赵王不日将攻打中山国。”
“哦!那是好事啊,中山国可是美女如云啊,难怪,你是怕自己入不敷出吗?”
“我就这么点爱好,每天晚上不弄几个美女来玩玩,不夜夜笙歌,就浑身不舒坦。呵呵,当然,我等是不能喧宾夺主的,所以拾了将军的残羹冷炙就很好了。”
廉颇一笑。
“中山国虽小,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下来的,晋国的余党,当初分作南北两拨,此番我们平定了南方,还捉到了头脑,赵王必会大行赏赐的,说不定将中山国就封给了将军呢!”
廉颇二笑。
“我们赵国的骑兵,所到之处的阻挠,一切都是土鸡瓦狗,更是有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将军统领,统一三十六国也是指日可待了。”
“嘿!你还别说,以将军的本领,封王拜侯,那才是正解啊!”
廉颇三笑。
“尔等,还是先行收敛一些,现在,我们的围猎即将结束,待活捉了小白,待打下中山国之后,届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廉颇此时遥遥看见了函谷关的边界,边防哨所就在眼前,虽然这些哨兵都是赵国的人,但是也不敢太过大意了。因为,出了那哨所的一线,压制修为者的封印,就将测底失效。
函谷关的哨所外,就是楚国的地盘,此时,在一座微微凸起的小山丘上,并排站立着数十个穿着麻布衣裳,戴着竹编斗笠的人,硕大的斗笠遮挡住了面孔,凝重的气息触手可及,他们的背部,清一色的挂着黑黝黝的短刀,而他们的目光均是瞧向函谷关。他们,是在等人吗?
翠屏山的火还在燃烧着,变成了一座人为的火山,即使是在日光充裕的白天,也能使人一眼望穿。可没有人去灭火,因为这里的人都死掉了,公孙家所在的村子,处处躺满了死尸,只有微弱的狗叫声些许传出,方郎中的头颅被人仍在了院子里,那个贩卖豆腐的小贩,躺在了血色的豆腐边。在公孙虎的床榻上,此时已然空无一人。
空旷的山脚下,是用尸体铺成的地毯。有一个人,象傻子一样,坐在尸堆里。他左手拿着一张羊皮,右手攥着杜康九代。
“孙武!卞喜与你没完,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将你碎尸万段,还有那个狗娘养的天子,我要让你的大周就此断了传承。还有赵国,我要将你捏的粉碎。”卞喜仰天咆哮着,像个疯子一般。
卞喜将面孔转向正在熊熊燃烧的翠屏山。
“虎子,你还活着吗?”说罢,卞喜扔掉杜康九代,坛子落到地上,就粉碎瓦解,剩余的酒液浸入了血染的泥土,他又将巴掌大的羊皮传进囊中,然后在尸堆里开始收索起来。
公孙虎躺在尸堆里,他听到了卞喜的咆哮,但是他现在没有能力做出回应。突然,他感觉自己胸口出现了异动。
啊!是那只葫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