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里?”未济什么都记不得了,无穷无尽的记忆和情绪在往脑子里灌,但是都留不住,剩下的只有一种感受——绝望。
模糊的感觉,纵然无尽的痛苦却发泄不出丝毫的绝望。
努力想甩开眼前的迷雾,却无能为力。焦距在眼前不住的变换,就是找不准能够清晰展现出来的位置。
在朦胧的无声呐喊中,影影绰绰的感受到了恐怖的景象,也是唯一的景象。
一只看不清身躯,只有血盆大口正撕扯着未济的身体,他甚至能听见在哪个恐怖生物的利齿之下自己内脏被撕碎的声音。自己行将死去之前的气息,正在夺去眼睛里最后的一丝光芒。在那一线脚边插着一把被黑色烟雾环绕的染血巨剑……
…………
剑与黑洞渐渐暗淡消失,他很想多看一点,但是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把他从的记忆里往回拉。他觉得被扯到了另一个深渊之中,不停的旋转,不停的撕裂,不停的扭曲着……
在无尽的时空黑洞中,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呼唤着他的声音,声音的来源处有一缕光,他本能的想离那光进一些,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唯一还存在的就是那种绝望感的悲鸣。
那光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了,从遥远的一个小光点最终灌满了未济的整个眼睛。
他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明亮且蔚蓝的色彩,耳边还在滋滋作响。鼻子有些不舒服,酸胀酸胀的。但略微还能闻到一点泥土和草坪的清香。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一刻也不停的滋滋声在耳边响起。
“你终于醒了。”只见离长老正探着脑袋在他上面看着他。看他醒过来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重重的瘫坐在他旁边的地上。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的说:
“没事了,都过去了,你已经没事了。”
未济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正躺在一片草丛之中,草叶轻轻的摩擦着脸,露水已经蹭在了他的脸颊上,难怪会嗅到草与湿土浓重的气息。
鉴于此情此景,他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发生了什么?”他拼了命才挤出一点活力问出了这句话。
“发生了什么?”长老古怪的摇着头,“问的好,可我又该怎么回答你呢?事实就是,我也不知道。”
这时的离长老似乎变了一个人,变的不那么‘放松’,反而是理智了很多,从他现在的气质上完全能感觉出来,“或许你可以理解为,现在的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你就是这片土地了,或者说已经和这片土地合为一体了。共生,对,用共生这个词挺好的。”
“我不明白。我看到了一些……事情。他们是发生过的,还是即将发生的?”未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嗯,是该让我们好好探讨一下了。”离尔长老显得很疲惫,似乎他也无力挺直他的身体,只好盘腿坐在地上,“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不便瞒着你了。首先你要明白,其实你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了,就是所谓的阳寿已尽。从你办公室的传真机炸毁时,你本该用悲催的死法挂掉的。对吧?”
“不对,我只是手臂炸伤了而已。”未济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有点心虚,不过他并不在现场,又怎么知道关于传真机的事呢?
“你怎么那么幼稚呢?你难道看不出吗?有人进行干预了,而那个人就是我……是我在暗中保护的你,你想想,你的右手不会无缘无故的冲在你的头前面的吧。本来那几块机器碎片按照地府那帮人设计的剧本是要飞进你的脑袋里的,硬刺进脑子里的。你就算命在大,最好就结果也应该是植物人躺在医院里熬时间。”
看到未济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长老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当着冥界使者的面把你的命数改了,还是那个小哥儿眼睁睁的看着我改的。你真应该看看无常大人当时的表情。而他却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后来才会如此的气恼,可道行又没我高,拿我无可奈何。不过,你以后可别落他手里,我都不敢想象那种后果。据说,地府那帮人的手段可是极其残忍的。”
离尔一付轻描淡的语气却说着耸人听闻的话,那种强烈的反差效果让未济的后脊梁骨嗖嗖的一阵阵冒寒气。那小哥他已经见过了,他个人的感觉(jiao)肯定不是什么好交流的善类。顶着一张大帅哥脸,脾气却似乎是要多臭有多臭的样子。下起狠手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像我这种默默无闻的人对你有什么用?……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未济感到自己很悲哀,总体上他倒并不是一个过分抑郁的人,但有时生活不顺的时候也会低落,觉得活着与死去对于他来讲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个嘛?我也拿不太准,生存与死亡这本身就是个哲♂学问题。也许在冥冥之中我就是推动人看清你该走的路的那个人,你并不想你想象的那么普通,摆弄一个传真机出事故这种高效的剧本死法。我认为绝对不应该是你人生舞台的落幕。”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为什么是我?”未济地下头,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是啊,我也不信。可是你就是没得选,我也没得选。这些破事儿冥冥中似乎已经注定了。你难道就一点察觉都没有么?你内心中那深深隐藏着想出逃而无奈被困缚,挣扎着露出一点就会搅的你天翻地覆的那股可怕的黑暗力量?可是没成想到强行的改变进程线给这片土地带来了麻烦。你毁了三心镜池。”
他指着已经变的一片乌黑粘稠的池水,“这个池子从这块土地创生的时候就存在,可以说是净界的眼睛。修行者用来看自己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