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疑问句,但实际上,在看到已故师父的几个儿子,将传授了百十年形意拳的场地毫无压力地租给外邦人,兴高采烈地数着手中的钞票。
而他自己,也在这里独身经营武馆大半年时间,更是门可罗雀,习武者几乎为零。
他的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买下这里,已经快要花掉我全部积蓄了,剩下的钱,可能只够交一次龙图名园的房款啊。父亲,你真是挑了个好时机...”
白止笑得格外苦涩。他不傻,绝对能够猜到其中的弯弯绕绕。
以白家势力,想要调查龙图武馆的位置,营业额,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即使是白止,也不觉得,这些能够隐瞒多久,只是,他的内心里,依旧还留存有一丝幻想。
幻想开业后武馆人声鼎沸,而非如此苍凉。
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踏上武道巅峰,而非仅仅只是外劲入门。
“这是摊牌了啊,逼我回去。不然的话,最多最多两个月,那豪宅就足以压垮我...”
“也对,已经离家快两年了,他也快没耐心了吧。”
白父的意图,白止很清楚。作为嫡系独子,庞大的产业不可能交给那些分支。而他继承家业,就成了必然。
他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原本的雄心壮志,想要将传武再次推进到大众视野,让那些贬低的人知晓,传武并非是那些废物眼中的表演套路,而是真正的健体之术,搏杀之法。
只是,他太过高估了自己。
白止从小到大,从未尝受过挫败感。而这一次,他的内心,头一次有了如此深刻,直观的感受。
无能为力。
白止有些心神不宁。他叹了口气,从柜台后站起身,缓缓朝着场地中央,那排列整齐,一尘不染的木人桩走去。
“可能,只剩下最后两个月了。”
他的手掌抚摸在粗糙的木桩上,眼神中是数不尽的怀念。
幼年初次习武时,他甚至打不过木人桩,出拳后,就被转了一圈,弹回来的‘桩手’揍飞,一屁股坐在地上,疼了好几天。
孩童时期的糗事浮出记忆,让白止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但笑声过后,很快便成了更深的无奈。
“这些东西...都已经卖不出去了吧?”
场地内的木人桩,是白止从一个废品站里收购回来,据说老板是准备留着当柴火烧掉。白止光是打理这些木桩,将其重新抛光上蜡,都花了不少时间。
不知何时,白止的手臂,缓缓贴在了木人桩那凸出的桩手上。
“嗒...嗒嗒...”
白止的动作并不快,只是寻常地贴在桩手上。每一次抬臂,桩手联动,带来的攻击都正好被他的手臂挡住。而实木与肉体的接触,对已经外劲入门的他,和挠痒痒也差不多,远没有幼年时期,被桩手敲地龇牙咧嘴的惨状了。
平和,缓慢的动作逐渐加速,白止的目光,也从先前的随意,变得愈发锐利。
他的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
传武断代!
香江,他的师父有着四个儿子,按理说他应该叫他们师兄。可是那些‘师兄’却无一人习武。甚至,还将他师父心血的形意武馆,轻易地卖给了外邦人!
同样是香江。儿时看到的武道流派,无一人继续开堂讲武,让外邦人鸠占鹊巢,堂而皇之地宣传着所谓的‘荣耀’,‘武士’精神!
龙图,白止来之前的最后一家武馆,也于五年前关闭,连同武馆内的器械,尽数卖给了废品站。而他费劲心思,找到了原本武馆武师的住处,说明来意,想要请他来到自己武馆来继续做武师,开堂讲武,却只看到他的一双早已失去光芒的眼神:
“武馆开不下去的,早点关门止损,还来得及。
华夏武道已死,你走吧。”
白止的目光愈发锋锐,手上的动作,已经让人眼花缭乱,就连那木人桩活动的桩手,常人都难以捕捉到其轨迹,若是硬着头皮上去,只会被桩手击飞。
只有他,依旧能够不让那桩手伤到其分毫。
手臂与桩手之间的碰撞声,构成了颇有些悦耳的击打乐。
白止依旧没有停下来。他的状态...有些不寻常!
“武道真的死了吗?真的式微吗?我不信,不信!”
白止低吼着。
他的面色有些不同寻常的潮红。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滑落。
他的眼前只有木桩。
耳边,只有那生硬的击打声。
他太过专注,以至于耳旁,一道不同寻常的声音响起,都没有注意到。
“国术传武系统绑定。”
“检测到宿主已研习‘残缺的形意拳术’,免费将其升级成完整版本,并且增加十年形意内力,到达‘小成’程度!”
“您还有一次抽奖可使用!”
...
耳畔传来的声音,白止没有注意到。实际上,他目前正处于极度亢奋,暴躁状态。别说是什么‘国术系统’了,就算此时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背后,想要拍拍肩膀,引起他的注意,那么他也绝对会以极快的速度,一拳轰过去。
声音没有引起白止的注意。但很快,仅仅两秒过后,一股庞大的信息流以堪称暴躁的程度,涌入白止的脑海。
若是平常,这么多信息涌入大脑,普通人非得昏过去不可。这是人体的自动保护机制,超过可接受的信息,人脑便会进入‘宕机’状态,休眠其余部位,专供大脑接受信息。
只是,以如今白止这亢奋的程度,要让他强制昏迷...
就连他的大脑都做不到。
大脑被大量信息涌入,挤得生疼。一些系统提供的,与形意有关的拳术理论,拳谱,内力修行法门...一一深刻入他的脑海,难以忘怀,只是,他现在还未反应过来。
十年形意的功力,涌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改造起白止已经外劲入门的肉体。一些黑色的杂质,被排出体外。
白止的视线,思维,依旧死死围绕在眼前的木人桩上。怒目而视,手臂力量愈发增加。
仿佛...
仿佛眼前的木人桩,就是不断阻挠他的敌人一般。
“传武不死,吾辈当奋起为战!”
白止有些无意识地低吼着。一臂挡住桩手的‘反击’,他在接受完关于‘形意’的全部灌输后,另一只手臂已然从木桩前抽出,却并不是想要退出去。
而是化掌成拳,以一记极其迅猛的炮拳,在桩手还未能从左边转到右边的时候,轰向了木人桩的脑袋部位。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