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打心里要去顺道感谢下厚子,路并不远几十公里而已,他提前给燕飞打了一个电话,嘟嘟响了很长时间,没人接,再打关机了。老梁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已经来了,还是要去的,毕竟他去过厚子家一次,路上买了几瓶酒,一箱饮料,下了公交车步行来到菜庄,村里还是那样,没有人,和其他农村一样,年轻人都出去打工谋生,只剩下老了和留守儿童。街上有几个老头和老太太,三三两两,在树荫下乘凉,老梁记不起厚子家具体在那个胡同里,他走到一位老人面前,掏出一支烟递上,又掏出几支递给其他老人。老人警惕的接过烟,打量着这个陌生人,老梁说,大哥,给您打听一个人,李继厚在那个胡同住?老人支着耳朵听了听,大声问,李什么厚?李继厚!老梁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哦,傻厚啊,更加惊诧,压低声音问,你找那个傻子干嘛?别人都躲不及呢,老梁吃了一惊,傻子?怎么傻了?我上次来,好好的呀。老头吸了一口烟,,神秘的说,外乡人,你是不知道啊。这个傻厚,出了车祸差点死了,紧接着他家儿子也落水死了,他是被灾星附身了,媳妇也离婚了,剩下一个小儿子跟着他父母生活。这个傻厚每天叨叨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一次在街上摸着一个孩子的头,嘟囔着什么水深什么的,还用手死拉孩子不让走,家长赶来后,也拉不开,用棍子狠敲他的手,敲肿了才撒开。你猜怎么着?老梁问,后来怎么了?那孩子下午跟几个小孩河里洗澡,淹死了,其他小孩没事。村民都害怕,他的灾气太重了,后来村委会开会,就把他们赶出村去住了。你呀,最好别见他了,真的很邪门。
老梁不禁到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有些悲凉。谢谢您老人家。他现在哪里住?,哦,您放心,我远远的看他一眼就走。比较在一块打工很多年了。老人说,村北有条小河,河堤上有一间费弃的机井房,他就住在哪儿,靠捡破烂为生,也有好心人会给他扔点吃的。
老梁说到,谢谢老大哥。我看一眼就走。
往回走,南北街北拐出村大概一里路,是一座破旧的砖砌拱桥。年代久远,勉强可以通过农用车的宽度过桥上坡是一条长满柳树的堤坝。这是一条人工河,取土成河,培土成堤。向东看,堤半坡处,一颗老柳树下,一间砖砌机井房,顶上盖着破旧塑料布,上面压着几块砖头,小屋一门一窗,门上挂着一块破毡布。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柳荫下几个孩子正在拿土块投什么,抬眼望去,一个人躺着草丛上,老梁紧一步赶过去,竟然是厚子,翘着二郎腿,躺在草丛上,看着天空的白云,嘴里叼着一根草,土块投在他脸上,他都不动一下。跟着孩子起哄的是一条白尾巴尖的黑狗,充厚子吠叫着~
老梁上前喝诉孩子,一群孩子一溜烟跑了,后面紧跟着夹尾巴的黑狗~。
厚子,没有意识到老梁的到来,没动。一群绵羊吃草过来,一个竟然为了吃草,把厚子的腿拱向一边,然后,四肢又从厚子身上踏过,牧羊人一阵笑,老梁狠狠瞪了牧羊人一眼,挥舞着树驱赶羊群,牧羊人把鞭子在空中完挽了一个花,发出清脆的声音,羊群顺势走了。
老梁来到厚子跟前,给您买了几瓶酒,感谢您,我真的找到儿子了,
厚子说,真的找到了吗?
老梁思索一下,可能永远不会找到了。错过的,就是错过,时光不会倒流。
厚子笑了笑,这是我想给你说的。
沦落这,你还会笑,难得了。
厚子说,我,醒着,看世人在梦里,我喊他们,却叫不醒。对我来说,也是痛苦。
我是请你喝一杯酒的,老梁说。
厚子做了起来,应该,说了句。
酒能醉人吗?
不能,
人,只借酒买醉。
老梁继续问,你看到了未来一切,你为什么不改变自己的生活。
厚子笑了,最悲哀的事情莫过如此,明明看见未来的曲折,却无法改变。
老梁问,人的命真的天注定吗?厚子笑了,天,从来不算,没有程序设定,只有随机而遇。
我想一种自由的生活,老梁说。
厚子说,人类被流放到地球这个监狱,等的是你此生的磨练,早日悟了早日醒。人活在狱中,却不知,痴,贪,嗔,迷,四道柱,是非恩怨四根梁,已成自缚之牢狱。
一切悲苦,皆从獄中来。
老梁,懂了,我该去哪里啊,
厚子说,风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
风,本无根生啊。
哈哈哈,厚子,折一支柳枝,在土中写到,
谁引狂风卷,谁惹雷霆怒,转瞬阴云压山低,郁恨随天注。
风本无根生,云亦无归处,
常慕蟾宫姣如水,不在人间住。
老梁说,我担心你啊。
不用,你这不是来了么?
就已经改变了我的命运。
老梁愕然。
手机响了,划开,一个男声,梁哥,在寻亲群里,看到你发的,那个人真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