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三四个小时。
沈令丘的伤在小四的照料下好了许多,而且在小四的恳求下,谢韫帮他接回了脱臼的腿,他可以勉强坐起来了,坐在小四的后面,两人由谢韫拉着。
由于谢韫带着一小一伤,走走停停的,他们走的很慢。
突然又是一身闷雷,谢韫停了下来,这隐隐闷雷已经是两个小时,起初不在意,但渐渐生疑,不由得捏紧了绳子,环顾四周,准备一睹这传说中流沙河的芳容。
她耳朵动了动,听声辨位,很快就大概知道了声音的源头,迈着步子轻轻向前一走。
然而一向沉默勤恳走路的骆驼忽然狂躁了起来,停在了原地,谢韫一拉,没拉动,回头,却看到那大骆驼水汪汪的大眼睛竟然掉下来了一个眼睛,四肢都在执拗地反抗颤动。
谢韫眉眼一沉,一直牵着绳子的手抓了抓,放松了一下,接着慢慢地在手绕了两圈绳子,一扯,那骆驼便只能像被生活逼迫的女子模样磨蹭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沈令丘坐在骆驼的上面,察觉到了骆驼的异样,知道她走的路很是凶险,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谢韫,心底十度狐疑,那女人能不能看到路,一路上几乎都是低着头在赶路,风沙很大,她的头巾裹得很严实。
但一有风吹过,白色的头巾随风翻飞,隐隐地透过头巾,能看到她那分明柔和的五官,脸部的轮廓很好看,露出的一双眸子无喜无忧,幽静而孤寂。
走了不一会儿,闷雷声越来越大,但眼前依旧是一片黄沙,谢韫却没有再往前一步了,低着头望着地上的一处沙子,耳朵又动了动。
她听得出这看似平静方圆百里的地底下藏有一股巨大的流沙如那海上的浪波涛汹涌在这茫茫黄沙中乱撞,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牛,豪无方向性,看来已经到流沙河了。
默了好一会儿,谢韫才重新才开始走,但走的算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凶险极其,如同在一片薄冰上,不知道何时这冰就要踏了。
小四倒没有发现妈妈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依旧是面无表情,低着头,慢吞吞地悠哉悠哉地牵着绳子,其实他挺心疼的妈妈赶了这么久的路,也不知道有没有累了。
想着时,他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叔叔,思虑着要不要丢下他,结果发现他此时双目微眯,一直赤裸裸地望着妈妈。
小四心头不舒服,想着他还有伤,还是忍住了,但还想警告他,“你不要看我的妈妈。”抬头朝着那沈令丘说,语气竟难得少了平时几分温柔,奶凶奶凶的。
沈令丘一愣,低头望着低下小男孩两个瞪大的小眼珠,闪烁着警惕,惨白的脸上染上一片红晕,不知道是晒得还是现在气的,不知怎的,一向讨厌孩子的他,竟觉得眼前这小男孩有一丝可爱,眉角微扬。
待发现自己沉寂的心底有了一抹异样,又觉得不舒服,眉头一皱,移开视线,望向侧面,没有看小四了,但也没有再看谢韫了。
……
走了又半个小时。
谢韫拉着他们走上了一个迎风坡。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了,不远处,一片绿洲小小地处在这广袤无垠的大黄沙中,零零星星的点缀着十多间的草房。
小四张了张口,问,“妈妈,这是大哥说的海市蜃楼吗?”
“不是。”谢韫牵着绳子继续往前面赶。
竟真的到了?
沈令丘凝望着不远处的绿洲,那冰冷的目光,泛着棕黄色的阴暗光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