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来了,谢韫心下一松,再撑不住欲要倒下,楚泽然眼疾手快地急忙上前接住,一个瘦弱的小身体结结实实地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别害怕。”他按着那刺眼的伤口,本以为他自己早就已经是熟练老道,然而此刻,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不由得微颤。
“那少年你别处置,留给我。”谢蕴叮嘱了最后一句便闭了眼。
……
病房里。
房里简洁奢华,一张真皮沙发,一张高定桌子点缀,接着便只有一片纯白色,谢韫睡在床上,挺安稳的,眼睛闭着,呼吸声轻微地让人害怕,为此楚泽然还特意探了几次她的鼻息。
他小心地握着她的手,生怕是弄疼她,女生的手很白很白,白得看不见一点血色。
“小然,你去歇一会儿吧,都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楚夫人走了进来,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儿子那张疲倦的脸,她自己儿子她知道,怕是把这丫头放在心上了。
楚泽然抬头,声音不是很好,“我没事,爷爷和涵涵回去了吗?”
“嗯,回去了,”楚夫人想到了刚才他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公当看到人是谢韫时的那种担忧愤怒,似乎恨不得替她着罪,问清楚情况,原来是她早在之前就救过了她的女儿,而这次更是差点付出了生命。
她走到了病床前,看了一眼谢韫,叹息了一声,心中感慨万千,心想着,也没办法了,虽说这丫头出身不好看,学历也不行,但与她的婆媳缘分是注定断不了,罢了,以后好好教她规矩便是了。
“妈,我先上个厕所,你先帮我照顾照顾她。”楚泽然松开了谢蕴的手,站了起来。
“行,你去吧。”楚夫人点了点头。
楚泽然深深地望了病床上的谢韫,便迈着步子离开了,走的时候步子放的很轻很轻。
这一觉,谢韫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那个小男孩握着她的手,跟她说,“你记得等我久一点,院里看惯的紧,我得想法子偷溜出来。”
“行。”她点了点头,然而她那天等了很久很久,之后的几天她也一直在那小河边等了他很久很久,但他没有来。
于是她跑去了那个小男孩所说的孤儿院,也就是在那时她认识了院长和老黑他们,但是院长告诉她,那个小男孩被别的孤儿院带走了,说是有办法让他找到其他的亲人。
不知怎么的,她醒了,微微睁开眼睛,却发现楚夫人坐在了她的旁边,比平时少了几分趾高气昂。
看到谢蕴醒来,再想起自己前几天与谢蕴见的面,她脸上略略尴尬了几秒,但还算是得体的,关切地问,“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谢蕴没有应声,只无言地摇了摇头。
“等小然忙完了公司上市的事情,你放心,到时候我亲自操办,给你们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的。”楚夫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是已经确定了人选,喜事的事情当然是越早办越好。
谢蕴张了张眼睛,望着楚夫人,甚是怪哉!
楚夫人望着这知道自己同意了婚事后惊喜得说不出话来的谢蕴,心里想着这日后还得教她表情管理,不然那些名流宴会带不出去啊,实在是麻烦。
自然她是不会想到谢蕴只是惊讶于她为什么不讲信用要恢复婚礼,小然能娶她,是她上辈子造的福报。
“你不是给了我钱退了婚事了吗?”谢韫望着楚夫人,疑惑,想了想,又似有为难,那一百五十万已经给了院长,现在也拿不出钱来推掉这门婚事,麻烦!
不开哪壶提那壶,楚夫人勉强地笑了笑,说,“之前我是对你不满意,私下和你做了约定,如今我也同意了,你也不必再提了,那五十万便当做是我给你的零花钱。”
谢蕴:“……”
“你为了钱推掉我们的婚事?”站在门口的楚泽然听到这两人的对话,顿了顿,眸子清冷,望着谢韫质问。
这个问题倒把谢韫给难住了,虽说她没有这样想过,但她的确是拿了钱,而且花了,于是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楚泽然看着谢韫点头,心中顿时火气生起,紧紧捏着洗好的苹果,但还是很冷静地问,“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似有期待地听着她的解释。
谢蕴自然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无名火,她想不明白为何生气,莫非是拿了他五十万,但都花了,只好实话实说,“钱我花了,婚事是要退的。”
彭的一声,被捏的不成人样的苹果滚下了地,“好好,退了也好。”楚泽然丢下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儿子,小韫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冷静点……”楚夫人急得也跟着走出去劝他,公公这么看好谢韫可不能黄了这婚事!
谢韫望着门外走远的两人的,莫名,怎么回事?
不经意间却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谢蕴喊了一声,“进来。”
“姐……”少年走了进来,脸上的伪装刀疤不见了,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磨磨蹭蹭地挪了进来。
少年正是捅了谢韫一刀的人,由于谢蕴昏倒前说留着他,楚泽然也没送他去警局,只是威胁他留下等到谢蕴醒来。
“叫什么名字?”谢蕴先开口。
“小光。”小光向前瞟了一眼谢蕴,对方除了脸色惨白些,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生自己气。
“你去把我的环保袋拿来。”谢韫指了指那离自己有点远的桌子上的环保袋。
“好。”少年听话地走过去拿起了环保袋,然后心情忐忑地走到谢韫身边,把袋递给了她。
谢韫接过环保袋,在在里面摸索了一下,找出了一张纸来,把它伸给了小光,“你走吧,按着上面的地址去找院长。”
纸张发黄,看样子有一段时间了,上面记了一个很详细的地址名字,小光犹豫地接着,心里疑惑,“就这样让我自己一个人去?”不怕我跑了?
“嗯,你走吧。”谢韫头也没抬,不理他,又从袋子里掏出了手机,望着手机上的几百条信息,脑袋嗡嗡,头疼!
点开几乎是林夕的。
不过,辛亏她出门前便告诉了秦亥自己要到朋友那过夜,让他帮忙照顾好孩子,不然轰炸她脑袋的就不不止是这几百条信息了。
小光望着谢蕴手机里的几百条信息,识趣地离开了,“好,我走了。”
虽说理智告诉小光,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寻着地址去找院长了……
谢韫不打算久留,便想着带上帽子,准备起身离开,但这时她发现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瞧着这白色的睡衣吊带连衣裙,碎发下的眸子满是阴霾。
……
不一会儿,她拿出了一套放在环保袋里备用的黑色带帽卫衣,慢吞吞地走到了卫生间……
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总算是舒服了许多,便带上了帽子,却不料,在要想离开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坐的人,征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秦亥没抬头看她,慢条斯理地沏着茶,虽他脸上淡淡的,谢韫却莫名感觉了一道低气压。
他轻轻地晃了晃茶杯,低声回应,“昨夜楚老爷子亲自去请了我过来,手术室我给你弄的。”
“谢谢。”
听到对方的一句道谢,秦亥脸一滞,继而忽然转身,直直地望着谢蕴的眼睛,一晒,说,“不必,听说你与楚老的孙子定亲了?需要我为你安排假期吗?”
倒是尽职,谢蕴很欣慰,便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不用,我已经拿了他五十万,婚事取消了。”说得莫得感情,一点也没有留恋。
“哦,这样啊!”秦亥煞有惋惜地点点头,低头抿了一口茶,“这茶不错,你来试试。”
“好。”谢韫慢慢地走了过去,习惯性坐在了秦亥的旁边,伸手接过茶,喝了一口,苦涩的!
想到了什么,秦亥对着正皱着眉喝茶的谢蕴说,“以后伤口换药你来小诊所,”顿了顿,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离公司近,方便。”
谢韫从兜里拿出了一包南疆红枣,放到嘴里和着茶水咬,“好。”
秦亥左手托着手机,其中细长的拇指在屏幕上迅速地点着,不一会儿便编辑好了一条信息,向秦邢发了过去……
叮一声,谢蕴环保袋里手机一阵铃响,她摸索着拿出手机,点开,发现是白起发来的表情包。
他两只小胖手笨拙地抱住小狼仔,说着抱,其实只是捧着它的头,狼仔耷拉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小三也耷拉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配文:“妈妈,小狗狗想你了,不肯吃饭!”
谢蕴自是不信的,但也是时候回去了……
……
“那我们回去吧。”
“好。”
……
楚家。书房里。
楚霸天一言不发地放下了手机,整个脸色都是不好的,额头的皱纹一层一层的,惋惜地叹道,“诶,这小子还是把小丫头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