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十分执拗,不肯去医院,暮雨没办法只能拉她到最近附近新开的一间小诊所处理伤口。
小诊所的门虚掩着,好像没什么客人。
谢韫推开门,走了进去,暮雨也跟着进去了。
小诊所很小,但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而且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看就像有强迫症的那种。
谢韫两人一眼就看到了侧躺在沙发上的医生,那张睡脸生得极精美,但即使睡着,表情依旧冷漠的不易近人,精致的眉眼还敛着藏不住的乖戾。
他此时穿着纯白色的禁欲大褂,靠近衣领的地方,锁骨若隐若现,白皙如玉,甚至白得还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暮雨怔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急忙轻轻唤醒,小声,“大夫……”
“今日不开门,请回。”秦亥虽然语气挺客气,但他拉了拉身上的毯子,眉眼皱起,脸上不悦明显,还燥,他睡眠挺浅的,从她们在门口说话便已经醒了,不过他不愿起来,就连眼睛也懒的睁开。
“我们走吧。”谢韫见人不肯,也不强求,她看到时今早的怪人,心想不治也罢,神色淡漠,感觉受伤的不是她自己。
声音有点耳熟……
眼一睁,熟悉的人儿眏入眼帘。
“怎么受伤的?”秦亥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白大卦,刚才睡颜中的冷漠不仅褪去,这一声问得似乎还挺自来熟的。
见大夫醒来,暮雨心中惊喜,说:“大夫,你看一下……”
然而哪知大夫目光直接越过自己,定定的看向谢韫的腿,他的鼻子很灵敏,从他醒来了便能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朝着谢韫重复问:“你怎么伤的?”
谢韫表情挺寡淡,一双狐狸眼眼半眯着,不冷不淡道:“自己打的。”
不让人省心!
秦亥下意识的走近蹲下,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小心翼翼的挽起她的裤脚,是小腿受伤了,小腿很洗白,皮肤也干净细腻,但此时血腥的颜色在她的腿上很刺眼。
“麻花辫,去搬把小凳子和拿桌子上的药箱来。”声音低沉,头也没抬一下,眉骨沉沉的,看着她的伤口。
暮雨迅速照做,很快就搬来小凳子和拿来了药箱。
“坐到沙发去。”而他自己则坐到小凳子上。
屋内的温度挺低的,他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细心地披在了谢韫的肩上,挺宽松的,披在她身上显得她越发清瘦单薄。
伤口很大片,血清把伤口粘皮肉模糊,还渗了少量的血。
让人看的心惊肉跳。
但谢韫眉眼清冽,漫不经心的微低着头。
秦亥抬头,不躲不藏,直接看着她寡淡如水的脸,骨指分明的手微微捏紧,清了清嗓子,“你配合点,抬脚。”
说完,他才认真细致的托起她的腿欲搭在了他的腿上。
谢韫双眼略略眯起,抿嘴看了他一眼后,不动声色的照做。
还算乖!
~~
黑夜降临,书房里。
倒药,嗑药,动作自然,娴熟,只是增多了一颗消炎药而已。
谢韫很喜欢蜷缩成一团睡觉,把自己变成最小的存在,因为那样她感觉很安全,很安静。
这一夜睡得很踏实,一觉长梦到天明,“零零.....”手机铃声响起,谢韫迷糊中拿起枕头旁的手机放到耳朵,“谁.......”
“我的总裁呀,你可算接电话了,再不接,我都要报警了。”手机那头传来李安的焦虑的声音。
“怎么了?”语气淡漠,困倦。
李秘书突然不想说话了,这是刚睡醒吗........
太阳都晒屁股了,10点了,昨晚深夜突然她发一条信息~“聊聊?”给自己,他睡觉了自然没看到,今早知道,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就生怕出啥事,结果刚睡醒,还问怎么了?李安心里一肚子苦水,天知道这四个小时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事,就想问问总裁你昨晚找我什么事?”李安笑眯眯的好声好气答,诶,打工人不好干啊。
谢韫揉了揉额头,因为窗户射进来的光,她扯了扯下帽子,说:“抱歉,我睡得有点沉。昨晚就像想问问你花挺楼怎么回事?”
“哦,花挺楼?你猜猜?他说来我们公司说来还跟你有关呢?”李安神秘的笑了笑,开玩笑调侃着。
然而,谢韫对着问题挺认真的,她过滤记忆认真想了想,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听出了总裁也是没谁了的认真语气,李安无奈,“其实他是冲你来的,几年前我不是让你为公司上市唱了一首庆祝歌,当时简直轰动全国,大街小巷都是你的歌,所以你从那后有好多粉丝,但是当时你说不想出名,所以顶着粉丝压力你半点信息我都没透露,我是不是对你超级好的?”邀功似的问道。
“…………”谢韫没有回答,静静的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那边的李安无趣的摸了摸鼻子,继续说:“他也是你的粉丝,我告诉你呀,他绝对是真爱粉,他当年动了好多关系帮我弄了好多资源希望能帮他与你见一面,我差点就动心了,结果他不死心,反复听你歌,然后居然听出了一丝你的川城的口音,结果我也是醉了,他以每年给我们公司提供的资源为筹码,换取他在那边的分公司的一个经纪人的位子。”
“好吃......嘿嘿”一道软糯迷茫的呓语响起。
听力极好的李安:“.......”
额......回想起来前些星期的事,害,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咳咳,差点想入非非了,也对,总裁那样,怎么可能......
李安这边还想刺探军情,结果电话那头挂了,无情!
谢韫沉脸,看到几乎整个小肉团子都搭在自己身上的,原来昨晚梦中一直挂在自己身上摘不下来的枣麻袋.......
谢韫:“..........”
她慢慢眯起了眼睛,在认真考虑要不要一脚踹他下床。
白起又翻了个身,胖乎乎的小身段还挺灵活的,接着又打了几个滚,一点没有醒来的意思,趴在床头,还撅起小屁股正对着自己。
谢韫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掀开被子低头查看。
辛亏没有,哈喇子?臭屁?尿?谢韫打了一个寒战,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妈妈,你终于醒了?”白起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还透着明显的惊喜。
是的,你终于醒了!
谢韫满头黑线,咬牙,沉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意识到妈妈有可能生气了,白起委屈巴巴的瘪着小嘴,答:“妈妈,昨天老师发了卷子,要家长签名,然后拍下发给她。昨晚我写完后,就想来找你,结果你睡着了,唤了几声也没起来,然后我就坐在你旁边想等你醒来,但是后来小三太累了,所以就.......”
家长签名?拍照?谢韫头疼,回忆起曾经在那山卡拉的小村庄读的小学,怎么没见有这回事?
“对不起。”谢韫抱歉道,没忍住,顺直了那狗毛似的小脑袋。
“没事没事。”白起得到摸头杀的安慰后,立即笑的跟傻二哈一样,心情恢复的极快。
谢韫眼睛余光瞥了一下书架暗处的密缝,想了想,说:“以后不许擅自进来。”
“嗯嗯,小三知道了。妈妈你看看我的卷子,名字写在上面.。”白起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枕头底下扒拉出一张卷子和一只白乎乎的猪头笔,然后递给了他妈妈。
谢蕴晦涩地略略扫过一眼满眼红彤彤的卷子,虽说不是很震惊,但也着实是疑惑了一下,接着她拿起笔写了名字在卷子上方。
“妈妈!你怎么都不夸小小三,小三都进步了十分!大大的进步!”小三耷拉着小脸,不高心地两眼望着谢蕴!
谢蕴这下是彻底疑惑了,望着那个卷子上头的红通通的大大的数字–28分!该夸吗?
然而对上那双充满怨言迷之自信的小眼睛,头疼,第一次这么违心,低低的开口,“考的很好!”
小三得到夸奖,自然是喜笑颜开,饶了饶胖嘟嘟的小脸蛋,不好意思谦虚羞涩地回答,“也不是很好啦!”
谢蕴:“……”
饭桌上。
看着饭桌上上堆积如山的饭菜。
浪费!!!钱
谢韫眉头一皱,整个人阴阴沉沉的。
“小韫,这几天给孩子找学校,还有伙食的费用?”院长笑嘻嘻的看着谢蕴,每次最喜欢看到小蕴不舍掏钱的样子。
“拿着。”谢韫揉了揉额头,递给了院长一张卡。
这么爽快!院长顶着万分疑惑,伸手拿……额,扯不动!
用力,拿到卡后,院长立即美滋滋的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小孩子的。”
“小二。”谢韫抬头,突然对还在拍弄电脑的花希叫了一声。
条件反射似吓得一哆嗦,花希放下手机,眼神立即摆正,腰杆子站的笔直笔直的,就差没敬礼了,“妈妈,我没玩手机。”
谢韫抬眼,低声说:“我只是想问你一点事。”
“妈妈,你问!”花希此时站的更直了,心里想着要凉凉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不喜欢玩游戏。”
其余旁观四人:“…………”你能做贼再心虚一点吗?
花希这样子,谢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真爱粉是什么?”
四小孩,甚至院长惊愕的瞅着谢韫,就这小问题?
就大家嫌弃的表情。
谢韫眸子低了下去,沉声说,“我去上班了。”
其实昨天暮雨帮她请假半天。
花希顿时一个激灵,感觉冷意从头皮凉到脚趾盖,一咕噜嘴,“妈妈,真爱粉就是打心眼里对一个人的认可,不管别人说什么就是喜欢。这个真爱的对象一般是明星或者是偶像。”
谢韫挑了重点,他喜欢自己?眉头下意识的撇了撇。
小诊所。
“找到人就好。”胡亥托着下巴,依靠在沙发上,目光沉沉地落在桌上的那把手术刀,晦涩不明。
秦邢挺苦恼的,他说:“那红毛的老子是一个清官,最多只能告他告不了他老子。”
秦亥抖了抖指尖燃着一根烟,表情懒懒散散的,微微一笑,“清官?”
诊所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换药的谢韫,她淡淡的说了一句,“大夫,我来换药了。”
秦亥亥面不改色的把烟递给了身旁的胡明,淡定的一句,“平时少抽点烟!”
胡明:“…………”一万个问号,但没敢说什么,遵命的接过了烟。
而后,更惊讶的是发生了。
秦亥歪了脑袋,撑着沙发边上,看着来的姑娘,目光柔和,“今天脚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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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药全程,秦邢都处于愕然状态,等人走了,他才反应过来,八卦地问:“少爷,她是谁?有点眼熟!”
秦亥侧着身看刚才谢韫离开的方向,半眯着眼睛,笑的好看,答:“甲方。”
“呀?”秦邢张着嘴巴,惊呆不知做何反应。
在门外低着头走的谢韫忽然微微一怔,眉头慢慢皱起,掏出兜里的蓝牙耳机带上。
最近莫名其妙的事愈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