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科候诊区人来人往,大部分都是丈夫陪着妻子来做产检,也有独自一人来的。
叶枚几乎不费力气就看到苏御之,在他对面站着一个女人,挺着肚子,看样子月份不小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苏御之,他低垂着头,像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人,面对那女人源源不断的指责,一声不吭。
叶枚站的远听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但能看到那女人脸上的愠色,和苏御之越发愧疚难安的表情。
那女人说到激动处,突然伸手去推搡苏御之,而他岿然不动,任人宰割。
许是他不做任何抵抗的回应越发激起对方的怒火,女人抬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热闹的候诊室骤然安静了几分,女人厉声的尖叫清晰明朗,字字珠心,“你给我滚,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言情剧常有的一幕在叶枚面前上演,苏御之竟然屈膝跪在地上,完全不顾尊严向女人磕头。
叶枚捂住嘴巴,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苏御之走出医院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叶枚就等在一楼大厅。
他失魂落魄地从她身旁走过,连她是谁都没看清。
叶枚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直到看见他上了车,趁他还没发动,率先钻进车里。
见到她,他才如梦方醒,而他脸上的掌印还如此清晰。
叶枚不敢看他,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平静地盯着前方说道:“送你回家。”
整整一个月,叶枚再也没去“one day”。
思念如乌云吞噬了她生命的所有光亮,她处在一片黑暗的荒原自我放逐。
可终究她也没等到苏御之来找她,哪怕给她打一个电话也好。
每日浑浑噩噩的虚度,醉生梦死的感觉令她异常难过,终于在一天午后,她看到一辆酷似苏御之的GL8,奋不顾身地追上前想要看清车里的人是不是他时,她才恍然明白,既然忘不掉,那就要找他问清楚,或许一切都是她误会他了。
当叶枚终于排除万难,说服自己内心的魔障去见苏御之时,虽然她还不知道真相如何,她已然高兴不已,因为终于能见到他了。
但到了“one day”,店员们说他不在。
叶枚便凭着记忆里他家的地址寻了过去,按了门铃,许久也没人应。
叶枚按下心中强烈的不安,等在他家门口。
终于在腿僵脚麻的夕阳下,等到他回来。
一个多月没见,他瘦了,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叶枚抑制不住内心的爱意,朝他快步跑去,原以为他像她一样高兴,可是他却把拎在手中的奶粉和纸尿裤搁置在他们之间,阻挡她的接近。
他不再温柔,甚至是疾言厉色,“你怎么来这儿了?”
叶枚被他的冷漠逼得立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苏御之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回绝道:“别说了,我们不可能。”
叶枚用尽今生仅有的尊严,厚着脸皮追问他,“为什么?”
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极尽残忍地说:“那天在医院你也看到了,我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喜欢招蜂引蝶,却不负责任。”
叶枚摇头,紧紧咬住下唇不让泪水掉下来,可不受控制的痛苦将她彻底击垮,她不相信年幼时敬仰的少年会是今天的模样。
她伸手去触碰他,他像躲瘟疫一样避开她,几个来回,他烦了,冲着她大声斥责:“你别来烦我了,我现在没空应付你。”
他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拎着东西进了楼道。
叶枚蹲在地上,很快脚下的坑洼蓄成一小汪湖泊,阳光照射在上面毫不留情地蒸发掉她所有的依恋。
那天以后,叶枚回到家将那本《海与蝴蝶》收入箱子,锁进书房的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