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清晨,一直龟缩的叶孤行终于肯站出来给李平的挑战一个答复。
原本,同门弟子间的切磋挑战乃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但今天的排场非常大,因为这不单单是两人的比斗,还代表了外门弟子对内门弟子的公开挑衅。
叶孤行为了保持公平公正,郑重地请来了七位理事弟子做评判,而闻风而来看热闹的灰衣弟子密密麻麻地将演武台围了起来。
身穿蓝色内门弟子制服的叶孤行眯起眼睛,首先开口:“外门弟子李平,你有何资格跟我比试?”
众人哗然,本以为是一场精彩的比武,没想到叶孤行却是开口质问,语气还如此倨傲。
李平虽然身穿与其他外门弟子一样的灰色制服,但粗陋的灰衣掩盖不住满身的珠光宝气,作为皇子,他一向高高在上何时被人如此羞辱,怒道:
“小眯眼,竟敢在本皇子面前放肆?”
叶孤行嗤之以鼻:“蜀山剑派不涉朝廷,门内只有师长弟子,念你国破家亡,父亲被虏的份上,免你一次目无尊长的惩罚!”
李平气急败坏道:“你胡说八道!”
叶孤行看了眼七位理事,淡淡道:
“我再问一次,你,一位外门弟子,有何资格挑战,我,这位内门弟子?”
李平气急攻心,一股脑地骂道:
“你不但考试作弊,还欺压同门,品行如此低劣,不配做蜀山弟子!”
叶孤行委屈地对台下众人道:
“近日有人搬弄是非,通过诋毁我来败坏鬼城峰名声,让冯师十分愤怒,我今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现在外门弟子李平公然诽谤,有在座诸位和众多师弟见证,请七位理事为我主持公道!”
苏元曦手抚额头,道:“李平,你是不是受人蛊惑?这些话从何听来?”
叶孤行暗自苦笑,苏元曦对李平明显有维护之意,看来今天奈何不了那小子。
李平反应过来,道:“同门师弟都是这么说的,我一时冲动顺口说了出来。”
叶孤行不给苏元曦和稀泥的机会,连忙道:
“没关系,你听谁说的就让谁出来对质,只要能证明我确实有败坏门风之举,我甘愿接受双倍处罚。而且,这次我只追究传播流言的元凶,道听途说者一律不追究责任,以示我鬼城峰的宽容大度!”
李平紧张地看向郭璇怡,口中喃喃道:
“我、我……”
郭璇怡道:“李平师弟为人坦率,受到小人蛊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我们不妨给他一点时间慢慢想。”
叶孤行可不愿给对方时间找借口,道:
“无妨,我思路清晰,接下来只要我问你答就可以了。都是简单的问题,如果还要犹豫,就说明是在掩饰自己的罪行!”
叶孤行清了清嗓子:“听谁说我考试作弊的?”
李平在犹豫。
叶孤行:“三、二、一!”
李平急道:“是王源!”
叶孤行:“请王源上台作证!”
王源就在台下看热闹,很快就被送了上演舞台。
叶孤行问:“王源,你又是听谁说的?”
王源说是王喜,王喜上台后,道:“我亲眼所见的,你在第一关的裂缝前,没有直接跳过去,是用绳索取巧过去的。”
叶孤行笑道:“终于找到罪魁祸首!台下的大家听好了,晋级考试每一关都有一位鬼城峰的师兄作为裁判,这个王喜不但诬陷我作弊,还要诋毁我师兄徇私包庇!现在来讨论我是否有作弊。”
叶孤行转向七位理事:“七位师兄,请问考试规则有说第一关不能用绳索吗?”
七位理事摇摇头。
叶孤行又问:“请问,我有犯规吗?有作弊吗?”
七位理事顿了一下,继续摇头。
叶孤行意气风发地道:“台下的师弟们是不是不服气?作为师兄,我今天给你上一堂课!
那天,当我来到第一关时,有一百多人已经过去了,有三十多人还在唉声叹气。而这一百四十多人里,只有我一个人能另辟蹊径用绳索过去。
试问,你们有谁能想到这个方法?”
叶孤行环视众人,喝道:“别说你们,数百年来又有几人敢挑战规矩!就凭这份敢为人先的魄力,这份随机应变的机智,我这个师兄就当之无愧!
出了山门,你们难道还指望敌人会规规矩矩让你们砍?不想死的就早日学会变通!这是我说的,你们可要记好!”
叶孤行谦虚地问:“苏师兄,不知诬告内门弟子,蓄意败坏鬼城峰声誉,应该判何惩罚?”
苏元曦硬着头皮道:“重则赶出山门,轻则杖打一百。不过,我看王喜只是无心……”
叶孤行:“当时裁判师兄有解释过我为何能够过关,王喜不接受可以当场反驳,但他偏偏要在事后造谣,搬弄是非,如此恶毒心肠,岂能轻饶!
不过苏师兄说的不无道理,我请求酌情惩罚,先当场杖打一百以儆效尤,再降为杂役弟子,一年后看表现重新录用,如何?”
王喜连忙跪地求饶。
苏元曦知道叶孤行是杀鸡给猴看,点点头没有反对。
随后,上来两名执法弟子对王喜施加杖刑,可能有些心软,下手有所保留。
叶孤行冷冷地提醒道:“执法不力,私下留情该当何罪?”
两名执法弟子一个激灵,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看样子王喜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都别想下床。
杖罚过后,李平刚舒了口气,叶孤行又问:“外门弟子李平,听谁说我欺压同门的?”
李平没有反应过来。
叶孤行:“三、二、一!”
李平连忙叫道:“是王源。”
叶孤行笑眯眯道:“又是你呀!”
王源连忙供出范树,范树不甘心,又拉了两个同伙壮胆,这三人都是打赌输了的见证人。
叶孤行问:“我如何欺压你们?”
范树代表说话:“你用形势逼迫我们打赌,害我们欠下巨债,虽然事后怕惹事交换赌约,但改变不了欺压的事实。”
叶孤行:“你们三个可有把赌约带在身上?”
范树三人随后都拿出赌约交到苏元曦手中。
叶孤行笑眯眯道:“当时的打赌乃是在七位理事的见证下双方你情我愿地进行,并没有半点胁迫,若有不服,可以私下跟七位理事理论。
我还要澄清送还赌约并非是我胆小怕事,我鬼城峰弟子岂是欺软怕硬之辈?因此,我要请张树凡上来作证!”
张树凡上台后,将那天叶孤行怎么指点他们三人的事情详细说了出来,最后还感激道:
“我们三人因此受益良多,私下都十分感激小师兄。送还赌约时也有跟大家讲清楚事情的缘由,不想还是有人曲解师兄的善意。”
叶孤行继续道:“为了表示鬼城峰的骨气,我在此向范树三人发起追讨,以苏师兄手中的赌约为证,限他们在三天内交付赌金。”
台下的灰衣弟子哗然,有说咎由自取的,有说太狠的,还有说发财的。
郭璇怡皱着眉头道:“门规虽然没有禁止打赌,但有明文禁止金钱交易,这样不太好吧?”
范树三人窃喜。
叶孤行暗骂这个臭婆娘又要出来捣乱,思考了好一会儿,道:
“郭师姐所言有理,不过我签下赌约时并非蜀山弟子,如今收债拿钱自然不算违规。但范树三人却是明知故犯,这个罪名要记上!”
范树挣扎道:“你耍赖,那三块任务令牌明明不是你的,应该是你欠我们钱!”
叶孤行大义凛然道:“此事当时已有明确定论,在场七位理事可以作证,你还要纠缠不休,我不介意给你多上一条诽谤七位理事的罪名!”
范树决定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
叶孤行让执法弟子将他掌嘴,宣判道:
“范树三人串通诬陷同门师兄、违纪进行金钱交易,而范树要外加诽谤七位理事、辱骂同门的罪名!同时,如果三人不能在三天内交足赌金,将如约逐出师门。请问七位理事对此审判是否需要补充?”
七人均摇头表示没有补充。
叶孤行:“按门规处罚范树三人各杖打一百五十,禁足半年,而范树即日起降格为杂役弟子,一年后酌情判定是否继续录用。”
叶孤行转头问李平:“外门弟子李平,你还有什么要指责我的?”
李平连忙摇头:“我只是来向你挑战,没有说要指责你。”
叶孤行淡淡道:“外门弟子足有一千多人,要是都闲来无事找我挑战,我岂非要忙死?”
李平哑口无言。
叶孤行对台下众人道:“还有谁要质疑我行止不当的,请赶紧上台!难得七位理事能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主持公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
尽管叶孤行唬住了外门弟子,但仍有人仗着强硬的后台出来对抗,他就是翟冷。
一身黄衣的翟冷哂笑道:“我手下的杂役弟子近几天又发现你的美食大竹筒在门中流传,不知可否有此事?”
叶孤行没有搭理翟冷,而是对着台下的灰衣弟子道:
“各位师弟还记得我一上来就给你们上的那堂课吗?主题叫什么?”
台下的灰衣弟子纷纷答道:“变通!”
“答得好!为什么我要跟大家讲解变通呢?”叶孤行手指不停地在翟冷左右比划,“因为世上总有一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喜欢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种人是变态的,他害人不需要理由,纯粹是见不得人过得好。”
翟冷怒道:“我要告你诽谤?”
叶孤行收回手指:“你自己心虚对号入座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提过你的名字,我的手指也没有指到你呀!”
台下哄然大笑。
翟冷怒道:“赶快回答我的问题。”
叶孤行还是不理他,对台下的灰衣弟子道:
“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对,说到我们要学会变通来应付奸佞小人!如今大家都清楚,我做事光明磊落,让人挑不出毛病。对于之前的流言蜚语,我本来毫不介意,因为清者自清,我无须向人解释!”
叶孤行突然放大声音,义正辞严道:
“可是!那些小人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来背后捅刀子!大家试想一下,要是换了你们在台上,还能这么镇定吗?但我能,因为我为人坦荡,因为我通权达变!”
叶孤行指着李平:
“如果我不变通,就只能应战,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门弟子痛打一顿!这家伙虽然本身没多少实力,但裙带关系很强大。用大家的话说就是不好惹,像只黄鼠狼一样,惹了就一身臭。”
台下灰衣弟子哈哈大笑。
李平怒道:“胡说,我实力哪里不如你?”
叶孤行:“晋升考试上不是刚输给我吗?”
李平怒不可遏:“那场考试算什么,我是故意——”
苏元曦及时打断:“李师弟!慎言!”
叶孤行继续对台下众人道:“大家都知道,我只是刚入门的弟子,还没学到高深功夫。说实话,实力比这个裙带弟子强不了太多。
问题就在这里,比试中我肯定收不住力,一个不好把他打死了,他背后的狗腿子肯定要跟我没玩没了。万一他没死成而是残了,那更糟糕,还要带他拉屎撒尿养他一辈子!”
台下灰衣弟子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