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老头笑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对你动手?”
叶孤行愣了好一会儿,讨好道:
“前辈说得对!君子动口不动手,没有什么矛盾是不能调解的。前辈找我有什么吩咐?只要是晚辈能做到的,都义不容辞!”
脏老头掏出一只大竹筒,从里面倒出一个兔头,边啃边说:“你不好奇我是谁?”
叶孤行连忙摇头:“相逢便是有缘,何必追根究底!”
脏老头明白臭小子是怕知道太多,而引来杀身之祸,不以为意道:
“那你总要自我介绍一下,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有多大的能力能替我做什么事?”
叶孤行讪讪道:
“晚辈文不成武不就,怕要让前辈失望了!
我叫孤星,是半山腰处的那间茶寮的老板兼厨子兼伙计,要是没看错的话,你手中的麻辣兔头是我做的。
我曾学过一点功夫,从犍为远道而来,是为拜入蜀山剑派。
奈何根骨不佳被扫地出门,机缘巧合下开了家小店营生,因厨艺有幸得到蜀山弟子的认可,生意还算红火。”
“这麻辣兔头做得非常好,有前途!”脏老头舔了舔手指,
“刚才看你一路上蹿下跳,跑了这么久,内功应该过得去,怎么连外门考核都通过不了?要是老头子我没老眼昏花的话,你应该已经迈入外境,对不对?”
感觉到脏老头对自己没有恶意,叶孤行稍稍放松下来,道:
“前辈目光如炬,晚辈确实侥幸得以迈入外境门槛,但体质上有先天缺陷,无法动用过多内力,所以空有境界而只能望洋兴叹,与蜀山剑派有缘无分!”
脏老头板起脸来,道:“你虽说得好听,可心里是不是在埋怨蜀山剑派的入门考试设计得不合理,埋没了你的才华?”
叶孤行矢口否认:“绝无此事!”
脏老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孤行,严肃道:“说实话!”
叶孤行讪笑道:“当时好像是有过那么一点儿那种想法。”
脏老头哂笑道:“你是猜到了老夫的出身才这么小心谨慎吧!臭小子胆子很肥呀,竟敢质疑蜀山剑派入门考试的公平公正。于公于私,此事老夫都不能视而不见!”
叶孤行大惊,连忙辩解:
“那只是晚辈一时冲动昏了头脑,事后马上就想通了,内功乃武学之根本,舍本逐末只能是虚度光阴,所以现在老老实实地开了家茶寮,安度余生。”
脏老头皮笑肉不笑,道:“蜀山上下被你搞得鸡飞狗跳,你小眯眼要是算老实的话,世上就没有不安份的主了!”
叶孤行连忙解释:“晚辈也是迫于无奈才上山求援,绝无捣乱的意思。”
脏老头扔给叶孤行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道:“后天午时拿着这个牌子上山找守门弟子!”
令牌是以某种黑色的硬木雕刻而成,看样子,已有好些年岁,正面刻着一个“鬼”字,后面划着两把交叉的长剑。
叶孤行问:“找到守门弟子后要做什么?”
脏老头:“到时候自有安排!”
叶孤行试探道:“那现在晚辈——”
脏老头:“赶紧滚开,有多远滚多远,别扰了老夫对月赏溪的雅兴!”
“谨遵前辈吩咐!”叶孤行如获大赦,一溜烟地往茶寮的方向跑了。
等叶孤行走远后,脏老头旁边缓缓走出来一个高大男子,面无表情道:“老七,怎么有闲心跑到这么远来赏月?”
脏老头不答反问:“那你为何跑到这里来,总不可能是来找老夫聊天的吧?”
高大男子淡淡道:“听闻茶寮老板跟我派弟子间有点误会,我来看看能否调解恩怨。”
脏老头:“这等小事哪里需要贵人事多的五长老亲自出马?那小子福薄消受不起这等恩惠,还是我这个老叫花出手比较合适。”
高大男子:“你我同属七脉首座,何来贵贱之分?既然你已插手,我就不多做过问了。”
脏老头拿出一个兔头递给高大男子:“吃不吃?”
“不必客气,再见!”高大男子转身离开。
脏老头喃喃自语:“原来这东西吃了会上瘾,难怪生意这么好!”
眨眼间就到了两天后的中午,叶孤行背挑一箩筐美食大竹筒,手持盲人杖,带着乌章两个护卫来到蜀山剑派山门。
守卫山门的灰衣弟子早已收到吩咐,迎了上来,酸溜溜道:
“小眯眼又来玩了,这次怎么还带着两个跟班?原来是乌原和章小田,差点没认出来。”
乌原得意道:“嘿嘿,我看你是羡慕妒忌恨吧?”
叶孤行大方地给几名守门弟子分发了美食大竹筒,道:
“小小心意,不要嫌弃!”
几名守门弟子欣喜地接过竹筒,带头弟子笑道:“兄弟真客气,我们都好这个,就不客气了!”
“唉,堂堂蜀山弟子竟为了一点吃食就喜不自胜!”乌原先是故作正经地摇头叹气,然后话锋一转,得意洋洋,
“本少最近一天吃六顿,顿顿山珍野味,这些简单粗陋的定制食物早就不放在眼里,也就你们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才趋之若鹜,哈哈!”
守门弟子:“继续吹不要停,山下的牛快要被你吹上来了!”
乌原:“不信你可以问小田,他不怎么会撒谎。”
守门弟子一致看向章小田,后者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有守门弟子愤愤道:“你们这次回来是要换人了吧?这次该到我了!”
有机灵的弟子搬来凳子让叶孤行坐下,道:“大哥,下次点我名!”
“一个个给我站好!成何体统!”带头弟子喝退众人,来到叶孤行面前,“别理他们,这次一定要找我!”
众人哄然笑骂,闹成一团。
玩闹过后,叶孤行道:“费良才,我到此要做什么?”
费良才就是那名带头弟子,他摇了摇头:“我收到的命令是带你去找七理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叶孤行:“七理事是谁?”
章小田:“上次你们见过面的,就是七位理事里面的末座,鬼城峰的驻外理事弟子郑和涛郑师兄。”
“小眯眼随我来!”费良才指着乌章两人,“你们留下来顶替我的岗位!”
乌原怒道:“为什么要听你的?”
费良才得意洋洋道:“这是七理事的意思!”
乌原哑口无言。
半晌后,费良才将叶孤行带到了一间简洁的书房。
一名中等身材、样貌普通的蓝衣男子正在埋头案牍,看到来人后放下毛笔,淡淡道:“鬼城令?”
叶孤行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掏出脏老头给他的“鬼”字令牌递给郑和涛。
郑和涛没有接过令牌,站起身来淡淡道:“带上,跟来!”
叶孤行小声问一旁的费良才:“我是不是在哪里得罪了七理事?”
费良才笑道:“郑师兄待人就是这样,外冷内热,话不多但人很好!”
叶孤行随着郑和涛走了很久,来到一处偏远的平台,此刻这里早已聚集了不下二百人,三五成群地谈天说地。
郑和涛的脚步在边缘处的一个高台停下,而他前方的是或坐或站的其他六名外门理事。
郑和涛指着叶孤行,道:“他有鬼城令,要参加内门考核。”
六名理事的目光纷纷转移到叶孤行身上,之前刁难过叶孤行的女弟子郭璇怡皱着眉头,道:
“竟然是这个小子!喂,你为何进了山门还不摘帽?”
叶孤行可不会给敌人以好颜色,哂笑道:
“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低调点好,万一被某些小肚鸡肠的人认出我来,说不定会百般刁难。我好歹算是蜀山客人,非必要还是别给主人添麻烦的好,以免大家都尴尬!”
叶孤行分明是指桑骂槐。
郭璇怡很少吵架,平时大家不是宠着她就是顺着她,所以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语,只好别过头去生闷气。
一名剑眉星目的美男子出面缓和气氛,爽朗道:
“孤师弟,欢迎来到蜀山剑派,之前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来得及好好认识,现在给你介绍一下在座各人。
按座位从左到右分别是乾元峰卢海帆、药王峰蒋志关、飞仙峰蔡文情、祭孤峰郭璇怡、宝元峰贾正金,本人是丈人峰苏元曦。”
叶孤行恭谨道:“见过几位大侠。”
苏元曦亲切地笑道:“师弟不必拘谨,说不定今日过后大家就是名正言顺的同门师兄弟!”
叶孤行正好问出心中的疑惑:“苏理事,此话何解?”
苏元曦愣了一下,看向郑和涛,后者点了点头,他才苦笑道:
“郑师弟不爱说话,那就由我代劳给你讲解。稍后你会与外门弟子一起参加内门晋升考核,成功通过者将成为鬼城峰的内门弟子。”
叶孤行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后才道:“我要参加贵派的内门晋升考核?”
苏元曦:“给你鬼城令的那位长辈没跟你说吗?”
叶孤行连忙摇头:“他只给了我一块令牌让我准时到贵派等候指示。”
苏元曦沉思了一会儿才再次苦笑:“还真是七长老的风格!那我给你从头开始讲解,内门考核……”
与一年只有一次的外门招生考试不同,内门晋升考试每年都会开办七次。
蜀山七脉主峰每年都会分别举办一次晋升考试,所有外门弟子都可以报名参加,通过后就可以成为那一脉的内门弟子。
一年七次听着好像有很多机会,但如果想考入指定的其中一脉,那么一年就只有一次机会。
内门晋升考试的难度会从易到难逐级递进,举办方的先后顺序是鬼城峰、宝元峰、祭孤峰、飞仙峰、药王峰、乾元峰、丈人峰。
也就是说,鬼城峰的门槛最低,丈人峰最高。
从晋升门槛的难度不难看出,掌门丈人峰弟子无疑是最优秀的,他们有睥睨其他各峰弟子的资本。
而鬼城峰弟子比其他同门先天矮了一截,说话都不敢大声,以免引来同门的嘲笑,郑和涛的沉默寡言不是特例。
不过,这并不代表鬼城峰就不如丈人峰,七脉主峰各有所长,比如飞仙峰只招女弟子,药王峰擅长炼丹弟子精进迅速。
之所以有门槛高低之分,是因为各脉功法对弟子的基本要求存在差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