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三个月，叶孤行四人迎来了人生的又一道门槛，迈过去了，枯燥的习武生活还能继续，否则，就要与普通士兵一起上阵杀敌，十有八九会客死异乡。
袁乔又一次召集四人来到操场，与他们同样要参加晋升考核的还有八人，而四周早已有二三十个“晚辈”在围观。
袁乔高声道：“六月之期已满，军中不养闲人，有能者晋升，无能者退场，标准公开公平，去留只看实力。话不多说，现在马上开始，谁要第一个测试？”
见同行的十多人都有些踌躇不定，欧阳胜辉移步出列，轻松地道：“我先来吧！”
袁乔赞赏地看了看欧阳胜辉，道：“你初试的实力就已达到四甲，现在更进一步独占鳌头，大家有目共睹。我看你就不必测试了，免得其他人更加紧张，大家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等待测试的众人异口同声地表示支持。
但周围的观众很失望，他们很想看看分队第一人的实力。
袁乔将观众的失望之情看在眼里，道：“胜辉留待最后，给后来者做个榜样吧！”
叶孤行心中感叹人生不公，自己面前那座要堵上性命去攀爬的高峰，仅仅是别人前进路上的一级台阶，而且更让人难受的是那人还是自己的好友，连妒忌的情绪都生不出来。
测试进行得很快，还是与刚进来一样的项目：力量、握力、耐力和特长。
除了特长之外，前三项的成绩大家都心里有数，所以有人胸有成足，有人早早放弃，只有成绩不上不下的人会惴惴不安。
叶孤行刻意排在后面，心情七上八下九分忐忑十分紧张，及格的最低标准是乙级成绩，而且其中至少有一项要达到甲级水平，而叶孤行前三项依次是丁丁乙的水平，就算特长评价再高也无力回天。
测试的时间因为紧张的心情而变得缓慢凝滞，但该来的总是要来，傍晚时分，终于轮到心绪不宁的叶孤行上场。
前面的十人在完成测试后都放松下来，通过了的五人此刻毫不掩饰欢喜之情，失败者则彻底死心而得以解脱。
测试越是到后面，就越是沉重压抑，测试者的心理压力也会越大，所以排在后面的不是对自己信心十足的就是已经彻底放弃的。
叶孤行虽然心里没底但也不会轻易放弃，之所以顶着山大的压力也要排在后面，是为了争取天时优势，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有利因素。
欧阳胜辉看出叶孤行心绪不宁，拍拍他肩膀鼓励道：“我爹教我，男子汉大丈夫，只要行事光明磊落，为人对得起天地良心，就无所畏惧。如果注定是天意弄人，那就算死也要轰轰烈烈，才不枉白到世间一趟。我爹和伯父都这么看重你，他们是不会看错人的，相信军营里的人不会有眼无珠。相信自己，正常发挥就好！”
欧阳胜辉的一番话很有用，叶孤行微笑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来到台上，对袁乔道：“袁司马，我能否调整一下测试的顺序，从第四项开始倒着进行？”
这种请求若在外面是不值一提，但在纪律森严的军营中却是不好答应，袁乔正要出言拒绝，欧阳胜辉连忙出面求情：“反正他也是最后一个测试者，既然不会影响他人，何不给他一次机会？这里既然称为奇人幢，行事自有出奇之处，我以性命担保，他值得您为其破例一次！”
袁乔非常器重欧阳胜辉，考虑到这个请求不算过分，也没有违背测试的原则，就点头答应下来。
叶孤行的特长测试是飞镖打靶，有动态和静态的靶子作为目标，击中得分，其中夹杂着扣分项的干扰靶子，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投掷，不限次数。
这项测试难度不低，考验的项目不少，主要有精准度、速度、观察力和反应力。
叶孤行本来是要求在夜晚举行测试，现在太阳落山不久，天虽未全黑，但落日余光已不影响发挥，就没让众人多等，开始飞镖的测试。
“咚！”一个低沉的锣声宣告测试的开始。
靶子在十丈开外，围观的众人不适应昏暗的环境看得不太清晰，特别是一些会移动的靶子，只能偶尔捕捉到模糊的轮廓，大多时候连靶子飞过都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观众只能把目光投向场地中间的叶孤行。
黑暗中，叶孤行的眼睛格外明亮，一眨不眨地锁定前方。
他出手的速度很快，发镖的右手划动出呼呼风声，递镖的左手幻化出道道残影，双手配合无间，也不知其中参杂了多少个日月和血汗。
他的动作非常连贯，在锣声响起的瞬间开始就没有一刻停顿，仿佛不用瞄准和思考。
围观的众人被叶孤行行云流水般的投掷技巧吸引住，惊叹这手法的圆润熟练，同时难免怀疑这些飞镖的精准度。
许多人觉得，哪怕准度不够，光这一手麻利手法带来的视觉享受就足以加分。
叶孤行的动作跟随宣告结束的锣声停下来，看他嘴角挂着的笑容可以推断成绩应该不错。
众人很好奇结果如何，袁乔也不例外，他拿着火把领着众人来到靶子附近清点分数。
结果让人叹为观止，得分的靶子一个不落地被击中，干扰靶子却全部安然无恙，成绩自然是最高的甲级。
回过神来后，袁乔赞赏地问：“叶孤行，你的投掷技巧在军中可以列入前五，在黑夜中的精准度更是首屈一指。但我不明白，移动靶子是随机投放，你是如何保持节奏不变，一气呵成的？”
叶孤行微笑道：“移动靶子虽然投放位置不定，但投放节奏有迹可循，而且每次只放出一个，我只要按一静一动的顺序发镖就能保持节奏。”
“那放出来的是干扰靶子呢？”
“故意打偏就好，万不得已下就算扣分也不能乱了节奏。”
“好计算，好手法！”袁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开始下一个项目。”
耐力项目叶孤行仍然保持上次的乙级水准，刚好过关。
接下来的握力项目是关键，众人都知叶孤行进来时只有丁级水准，不由替他紧张起来。
叶孤行直接把测试的难度调到乙级标准一百五十斤，左手抓着测试绳子狠狠一握，竟然成功地把绳子另一端的沙袋提起，达成乙级目标。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连欧阳胜辉都不明所以，看向叶孤行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惊讶。
叶孤行脸上并没有表露出预想中的欣喜，反而皱着眉头紧咬牙关，似乎在忍受什么。
欧阳胜辉目光下移，落在叶孤行颤抖的左臂上，很快发现他的左手从手掌开始迅速红肿起来，并逐渐往上蔓延，直至裸露出来的胳膊上。
这种红肿欧阳胜辉并不陌生，以前的一次出镖，在对付完豺狗后，叶孤行就是这样红肿着躺了近两个月，想及此处，他不由担心起叶孤行的身体。
叶孤行知道欧阳胜辉的忧虑，勉强地笑了笑：“没事，我有控制好力度，只废了一只左手，不影响进行下一项测试。”
袁乔也发现异状，蹙眉询问：“你可是施展了秘法提升爆发力？”
叶孤行苦笑：“不，但也差不多了。我的体质太差承受不住内力灌输，所以只有拼命时才敢动用常人可以肆意使用的内力。这成绩应该算数吧？规则没有提到禁用秘术。”
叶孤行的飞镖技巧已成功打动袁乔的惜才之心，而欧阳胜辉也有私下为其求情，所以袁乔不但没有难为叶孤行，还趁机放水，道：“自然算数，既然你有法子过关，下一个项目就直接让你通过，免得把右手也弄残，让我收一个废人做手下。”
叶孤行喜形于色，道：“谢谢袁司马，我的左手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不会耽误事情的。”
“好！”袁乔微笑点点头，又冲大家喊道：“时间不早，原定欧阳胜辉的测试就此作罢！”
周围众人大失所望，纷纷抱怨起来。
袁乔笑道：“取而代之，我想与胜辉在此演练一番，为你们讲解一下何为外境，给你们演示外境的奥妙。不知胜辉你意下如何？”
欧阳胜辉爽快地答应了，众人都大喜过望，这种机会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千载难逢！
袁乔先让欧阳胜辉独自演练枪法，自己在一旁讲解：“所谓外境，就是依靠外物入境，将兵器化为自身一部分，以兵器延伸自我的感知。这种感知非常玄妙，就像眼耳口鼻长在了兵器上，兵器所及之处，感同身受。”
有人发问：“这么神奇的话，是不是说辉哥可以用一杆长枪去偷窥美女洗澡？”
袁乔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你小子别还没进外境就因偷窥被人打死！刚才的说法只是一个比喻，真正的所见所闻还是出自使用者本人，武器只是延伸感知而不能取代五官。之所以会产生这种知觉，是因为人们所见的只是客观事物的一部分。”
袁乔拿出一页经书说：“上面的字你们都能一眼看见，但想要知道里面内容却需要花时间逐字阅读。比武的时候也一样，外境高手能够通过武器反馈回来的信息更快更全面地读懂对手的招式路数，料敌先机。打个比方，就如一眼就能读懂这页纸上记载的内容。”
高进提问：“我是练拳法的，不习兵器，怎么算达到外境？”
袁乔并不意外，说：“拳头是身体一部分，本身虽有触觉，但你可以想象长出眼睛的拳头是什么感觉。境界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摸不到说不清，一旦到达就自然明白。”
叶孤行也提问：“那外境武道有什么明显特征，常人遇见该如何应付？”
袁乔借用欧阳胜辉的长枪以自身为圆心就地画了一个大圆圈，随后在大圆圈里又画了一个小圆，道：“外境武者根据兵器的延伸距离以及有效使用范围会产生一个制控环，就像我画出来的圆环地带。在制控环内，武器能发挥出百分百的力量且没有漏洞，因此想要对付外境高手，就要从制控环外出手，一种是突入到真空圈也就是我画出来的小圆圈里偷袭，一种是远离制控范围从大圆圈外远距离进攻。”
这一天，以袁乔跟欧阳胜辉的对练圆满收场，在场众人都各有所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