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父亲因公殉职,黯然心伤的妈妈带着他和妹妹离开伤心地搬了家,也就是在新家楼下,他第一次见到了萧离。十岁的他还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他只知道当萧离笑着对她伸出手的那瞬间,他感觉世界都灿烂了。感情的最初可能仅仅是因为,父亲死后,这个女孩是第一个对自己这样笑的而已,也就因为这个笑,他记了一辈子。
后来,一起长大,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然后大学时候表白,俩人正式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风顺水,如果没有那件事情和言凉的出现,也许他们会顺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惜,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了。
手中的烟烧到了指间,他忍着痛不疾不徐地把烟头扔进烟灰缸,转头的瞬间看到萧离穿着他白色的T恤站在门口,睡眼朦胧地揉搓着眼睛,哪里有一点二十七岁的样子。
“你怎么起了?”他走到门旁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做好,“看你,头发还乱糟糟的,妆也没卸,起来之后也不知道先洗个脸。”
“啊?我现在是不是很丑?”萧离把手抽出来慌忙的捂住自己的脸,完了,他一定觉得我现在很丑,想要逃开,谁知道刚站起身就被苏城一把拉了回来坐在他的大腿上,萧离红着脸,小声说,“我先去洗洗脸。”
“不用。”他双手环住她,把她拘在自己怀里不肯松手,下吧抵在她的肩头,“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是以前的胖丫头也好,是现在的女强人也罢,你都是我喜欢的萧离,不会变。”
“这个我知道,但是……”就算是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萧离还是没有办法这样出现在苏城的面前,刚才是没睡醒看到书房有灯光就走了进来,现在她已经完全清醒,怎么能允许自己以这种姿态出现。
“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高宁,在他面前的你无拘无束,你们可以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哭一起笑,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永远都那么……”沉吟半晌,苏城说出了一个让萧离哭笑不得地词儿,“端庄。”
“端庄,我哪里能和端庄扯上关系啊。”萧离不禁笑出声。
“你在我面前是这样啊,做什么事情都很注意自己的言行,妆容一定要最精致,行为一定要最淑女,偶尔有例外也是因为高宁在场,我送你礼物你一定要回一份比我贵的,从二十岁到现在,我们在一起七年,你就这样做了七年,我有时候感觉我们不是情侣,更像是朋友,而且是那种不熟稔了,我有时候都怀疑,我们竟然这样谈了七年恋爱没分手,还真是奇迹。”苏城坦然,说完还是有些后悔的,他怕这样一来萧离在自己面前会更拘谨。
“你是这样认为的么?”萧离转过身泪眼朦胧地看着苏城,“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我,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说呢?”
“我想说,可我害怕我说了,你会更拘谨或者会离开我,每个人恋爱都有自己的模式,我不想因为我不习惯就去改变你,所以……”所以他一直忍耐着没说,结果还是没有忍住啊。
萧离转过身直视苏城,有些话已经埋在心里很多年了,也许现在是可以说出来的时候了,“从我喜欢你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了,小的时候我只知道我对这个小男孩有好感,不讨厌,渐渐长大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是喜欢,但是你那么优秀,怎么会注意到你身旁胖乎乎不起眼的我呢?中间有几年我是自卑的,不敢向你表白。后来你向我表白,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但是我也知道我不能让你因为我的存在而脸上无光,优秀的你身边应该有一个优秀的女朋友才是,所以我拼命减肥,拼命学习,努力工作,为的就是能以一种足以与你相配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会说,郎才女貌而不是说,哎哟,这人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女朋友啊,你明白么?”
“噗——”苏城嗤笑出声,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丫头,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是不是介意这些,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的啊。”
“我在乎,你是完美主义者,我不允许我成为你的那个不完美,你还记得你表白那天么?”萧离问。
“记得。”
萧离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也就是从那天起,她和苏城站在了一起,也就是从那天她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差,怎么也配不起高高在上的王子,所以,她才决定了要蜕变。
“今天去礼堂要干嘛啊,据说是演讲比赛,校长都会到。”一直和萧离关系很好的同学在去礼堂的路上问。
“我也听说了,这谁的面子这么大啊。”
“据说是苏城啊,他现在可是老师们眼里的红人,据说这次校长也是为一睹他的风采来着,话说萧离啊,我真羡慕你可以和苏城关系这么好,我也好想和他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啊。”同学花痴加羡慕地看着萧离,“萧离,把苏城介绍给我吧。”
萧离看看身旁的人,吕晓芯,系花,身后的追求者可以从礼堂排到学校门口,不过她一直都不屑于理会,也许是为了衬托自己的美丽,也许是真的是朋友,她和萧离认识不久就整天腻在一起,好多男人为了讨好她都直接来找萧离。
俩人悄悄走进礼堂,演讲比赛已经开始了,会场里人满为患,最后还是一个追求者为了讨好美人让出座位,萧离和吕晓芯才得以坐下。
刚坐下就是苏城出场,吕晓芯激动地握着萧离的胳膊说:“苏城好帅啊,萧离,你把他正式介绍给我吧。”
“介绍……给你?”萧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难道这个吕晓芯一直喜欢的是苏城所以才拒绝了那么多追求者的?如果她真的介绍了,苏城和吕晓芯在一起了,那她怎么办……她一直喜欢的人也是苏城,怎么看身边这个女孩也比自己有魅力的多,如果……
“萧离,你在发什么呆呢,苏城说完了,下台了。”吕晓芯拉着萧离的袖子十分激动的看着下台就奔他们而来的苏城,“你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啊,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你一直不肯介绍苏城给我认识,这次可不能再那样了,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
“哦,好。”天知道她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答应吕晓芯的要求的。
等萧离真正回过神,苏城已经站在俩人的面前,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吧。”
萧离刚想回给他一个微笑,却又感觉到吕晓芯一直在扯自己的衣角,无奈之下拉起一旁的吕晓芯对苏城说:“苏城,这是我的好朋友吕晓芯,她可是我们系的系花,你们很配呢……”说完,萧离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是在说什么啊,感觉上像在给人介绍对象似的。
吕晓芯倒也没在乎,很大方的对苏城伸出手:“苏城你好,我是吕晓芯。”
苏城看看低着头不说话的萧离,又看看一旁笑得灿烂的吕晓芯,极其不情愿的伸出手说了一句:“你好,我是苏城。一会要公布比赛结果了,我先过去了。”说完他就跑了回去,本来想要跟萧离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
吕晓芯看苏城这样,撇撇嘴,“帅哥就可以这样对待我?萧离,我告诉你,苏城我一定要拿下!”
“哦,”萧离愣愣地看着苏城跑开的方向,心里暗想,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想撮合他们俩,认识这么多年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才是。萧离摇摇头,她一直不认为苏城是那么小气的人。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催眠,苏城没有生气没有生气没有生气,然后坐回吕晓芯的身边,等待着比赛的结果。
不出所有人的意料,这次的冠军又是苏城,按照惯例,冠军在拿到证书和奖品之后要发表获奖感言,只见苏城站在麦克风前,拍拍话筒,轻轻咳嗽了两声说:“萧离,我喜欢你,从十岁开始,当我的女朋友吧。”
表白的话出口,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台上的苏城还有台下脸已经红透的萧离,萧离听到苏城这么说,尴尬地对吕晓芯笑着说:“看,苏城又开玩笑了,你别……”
“玩笑?如果真的开玩笑需要这么大庭广众的么?萧离我以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才让你帮我介绍苏城的,你竟然……哈哈,怪不得以前让你介绍苏城给我认识的时候,你总说这说那的叉开话题,原来是这样啊,你也喜欢苏城,所以你才要阻碍我和他认识。萧离,我看错你了。”吕晓芯说完这一切转身头也不回的走掉,留下萧离一个人独自面对全场的尴尬,眼泪都掉了下来也没有人肯上来安慰一声。
“萧离,你这个笨蛋是不是在哭,是不是以为我在逗你玩,我说认真的呢,我喜欢你,萧离,我喜欢你!”表白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坐在前面的校长脸色发青,虽然学校没规定说不准恋爱,不过这样公开场合的表白,若是以后大家都选择这样的方式表白,以后还怎么办活动?
校长铁青着脸对一旁的辅导员说了一句:“这件事情你处理。”
辅导员忍住笑应声:“好。”
等到校长走出礼堂,辅导员站起来对苏城说:“去我办公室一下。”
苏城点头,“等下,”他跳下台跑到萧离面前拉起她的手,“一会等我,咱们一起回家,路上我跟你说。”
“恩。”萧离的脑袋此刻已经是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只能点头说是。等到她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经渐渐走光,苏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茫然站在空旷的礼堂,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隐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原来幸福来的是这么急,让她没有丝毫的准备,如果苏城刚才是开玩笑怎么办?也许他只是想惩罚下她刚才给他介绍女生认识,所以才会拉她出来当挡箭牌,如果是这样该怎么办?
后来萧离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那天就算没有吕晓芯的事情,苏城也是会表白,那次表白他已经想了很多天,表白稿也写了很长,谁知道真正站在那里之后,紧张得只能说出一句“我喜欢你”。
“喂,你又在瞎想什么?”苏城拍拍萧离的脑袋,把她拉回到现实中来。
“在想你跟我表白的事情。”萧离侧过身子躺下,头枕在苏城的大腿上,“那个时候你是不是真的很紧张?”
“我当时写了上千字的表白稿,结果最后就说了几十个字,还无限重复,你说呢。”苏城的吻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萧离坦然接受,也不去在乎自己的妆容是不是精致,有些时候真的是她想的太多,所以才会那么小心翼翼,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