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去求荷下秋,其实白小七是有点发怵的。那日,荷下秋抓着他问话,让他心里一直觉得怪怪的。若这会儿去招惹她,天知道她会不会“旧病复发”?白小七仰在床上,将双手枕在头下,一只脚翘在另一个支起来的膝盖上,一颠一颠的。
“哎呀!真是愁死人了!”白小七嚷嚷了一声,翻身将头埋在被子里。埋了片刻,又一骨碌坐起来:“算了!帮人帮到底,死就死一次!”说着,出门奔了满花招。
满花招
白小七到了满花招比平时收敛很多。他不再大摇大摆,而是踱着小步往荷下秋房间走,这样的反常举动引得花妈妈一阵侧目。这个臭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荷下秋自那日,便称病歇在房里,她不见客,只从她屋内时不时传出一阵阵悲伤的琴声。人们都说,定是荷下秋看上了哪个王宫贵胄,却被嫌弃出身风尘。可又有谁知道,她的心早随那一人埋骨极寒之地。
白小七轻轻的敲了敲门。低声道:“荷姐姐,你在屋里吗?”
荷下秋对白小七的到来,稍有意外,倒也感到欣慰,自己对他好,这孩子还是知道的。
“进来吧,门没锁。”荷下秋没有抬头,一直在摆弄手里的茶具。
白小七进了门,仍然很收敛,他没有像平时那般烂泥一样的堆在椅子上,而是有点恭敬的站着。旁边的小芙看的直撇嘴。
荷下秋专心盯着风炉上放着的儒青色茶鼎。等了片刻,待鼎中水面出现了鱼眼一样水泡,知是“一沸”,便放了星点的盐。等了片刻,水泡如涌泉连珠,知是“二沸”,便用茶瓢舀出一瓢沸水放于一旁。再用茶勺取了茶,从茶鼎的中心倒了进去。又等片刻,锅中的水完全沸腾,知是“三沸”,又将刚才舀出的那瓢水倒回鼎内。
荷下秋这才仔细端详起鼎内茶色,只一瞬,她似觉得满意,便用茶叉取了一个白瓷梅花瓯杯,从鼎里舀了茶,缓缓的倒进去,抬头说:“小七,尝尝这茶!”
白小七被荷下秋行云流水般的绝妙茶艺惊到。原来,美人干什么都是美的。
见白小七不动,荷下秋又不紧不慢的说:“这茶,前三瓯味道最好,后两瓯次之,五瓯之外,非渴其莫之饮。”说着,她将瓯杯端起给白小七。
白小七接过杯子,一口吞下去,因是喝的急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荷下秋见他这般,暼了一眼他,才说道:“你看你,又这么莽撞。”
白小七觉得荷下秋今天很是反常,绝口不提那日之事不说,也不问他今日的来由,便慌了神。他本就是个憋不住话的,见荷下秋这般,更加的着急。
“荷姐姐,其实今天我来,是...是...”
荷下秋抬头看他,笑了笑道:“其实什么?”
“其实,其实是有事...求姐姐。”白小七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噗嗤!荷下秋笑出了声,道:“我知你有事,否则怎么一下改了那赖猴子做派?你不说,我便也不问,看你能忍到何时!”
白小七听荷下秋这样一说,一下松了劲,身上十分的筋骨片刻少了八分,他一屁股瘫在椅子上,道:“我说姐姐啊,你老人家不好这样整治人的!你倒是没见我刚才是有多谨慎?!”
荷下秋:“好啦!不跟你闹了,说吧,何事?”
白小七看荷下秋正经问话,便赶紧正经答道:“姐姐可还记得前些日子被妖怪吸了血肉的豆二爹?”
荷下秋点点头:“记得。”
白小七:“自他去了,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姐姐你是没见,那家里穷的,那真是家徒四壁,没吃没喝...”
荷下秋知道他又开始扯了,便打住道:“好了,好了,小七,别跟我这儿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说正题,你想如何?”
白小七被识破,嘿嘿一笑,道:“姐姐。反正花妈妈啥都听你的,要不你给引荐引荐,让豆二嫂子来满花招洗洗衣服,收拾收拾,也好挣些银子过活啊?!”
这点要求,荷下秋满足起来自是没有问题,当场便应允了白小七。白小七见已达目的,照例恭维了荷下秋一番,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待他走远,小芙低声道:“郡主,为何不再问问龙须吟之事?”
荷下秋敛了笑,悠悠的说:“不急,慢慢的,自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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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二嫂子得了好消息,自然欢欣雀跃。不日便去了满花招。白小七自觉也算干了一件公德之事,结结实实的乐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