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染没被哥哥墨子澜接走,美美地在关雎宫睡了一觉。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白芷焦急地走来走去。墨子染一把将被子掀开,跳下床,“白芷,怎么了?是战事不利吗?”
白芷一张小脸如白纸一样惨白,摇了摇头,却不答话。
墨子染叫来了宫人,“说说吧,发生什么了,都吓成了这样。”被叫来的小宫女跪在地上,浑身哆嗦着,头上的绒花也换上了素白色的绢花。
“是这宫里的哪位主子生病了吗?”墨子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点。
白芷跟着摇摇头。“起来吧,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白芷,我们出宫。”
白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带着祈求的目光望着她,无力地说:“郡主,活火山珠山爆发了,宸国北面的临江也干枯了。百姓苦不堪言啊。”
墨子染也十分震惊,又急忙追问:“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直说,遮掩着能解决问题吗?”
白芷叹了一口气,又红着眼道:“郡主不知,消息传来后,京中有人传言您是灾星。如今万民联名请命,请宸王将你用来祭天。”
墨子染气得跳着脚骂:“是哪个王八蛋,用这种事情来害我。我是掘他祖坟了,还是把他家孩子扔井里了?我做了什么了,就骂我是灾星!”
“郡主,是国师夜观天象,得出的结论。他们还说您,插手国政,是狐狸精转世。现在群情激愤,宸王和侯爷正在查谣言的来源。您还是不要出宫的好。”
“是啊,这种事情,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背后的人可真是恨我入骨了。”墨子染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
“太皇太后驾到。”话音未落,太皇太后已经走进内殿。墨子染急忙跪拜,她拜头至地,脸上早已不见平日的活泼,“皇祖母在上,请受罪臣一拜。”
太皇太后身着朝服,并不看脚下的墨子染,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子染,你跟我来吧。”
墨子染站起身来,低头称是。她跟着太皇太后走进了宸国太庙的忠烈堂。太皇太后对着侍从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哀家有事和郡主说。”
太皇太后看了一下墨子染,有些惊讶,“子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墨子染面带微笑,不卑不亢:“清者自清,这世上公理自在人心,岂会因为我一人的辩驳改变。信我的人自会保护我,不信我的人,即便我磨破了嘴皮,也不会信我。皇祖母,您说是吗?”
太皇太后轻笑了一声,“你这丫头,真像王后。这谣言也是好笑,若是一个女人就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要军队,要君王,官员,作什么呢?”太皇太后看着忠烈堂里的牌位,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闹剧。“你知道吗?子染,你知道先王后为什么走的那么早吗?”
墨子染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疑惑,“是染病去世。”
太皇太后眼圈泛红,情绪突然激动,“不!她是被逼死的!她是被流言杀死的!”她深呼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缓缓道来,“她当年是镇国公爱女夜月言,才华横溢,娴静端庄。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成为这后宫之主,谁不夸赞她温柔,可亲,孝顺。先王爱她入骨,遣尽后宫嫔妃。他们夫妇二人恩爱和睦,相敬如宾。后来,宁国进犯,我宸国节节败退,多亏了你的父辈,力缆狂澜,救国于危难之中。先王忧国忧民,本就体弱多病,后来更是一病不起。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已经要放弃了,可月言,她日日陪伴着,翻药书,试药方,都瘦的快只剩下骨头了,礼数依旧不错,每天都亲自给我请安。我怎么劝她都不听,她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母后,你就让我都陪陪他吧。’可不久之后,先王还是走了。她不哭不闹,也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后来,云烨每日跪在她身边,陪着她:‘娘,我已经没有爹爹了,不能再没有娘了。’就在她决定陪着云烨长大后不久。就有传言说,她克夫,克子,带来了战争,是灾星。我警告所有宫人,不许将这些话传到她的耳朵里,可月言是多心细的一个孩子啊。她很快就知道了,她知道以后,就服毒自尽了。”
墨子染看着老泪纵横的皇祖母,“皇祖母,您真的不怪我们吗?”
“傻孩子,这世上哪有灾星,有的只是制造流言的小人。当年月言走后,镇国公一家就搬到了塞外,这回,我要把他们借机请回来,看看是哪路的牛鬼蛇神在装神弄鬼!”太皇太后坚定地看着墨子染。
温如玉此时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张卷宗,品着汾酒,他望着桌上的画像,一如既往温和地笑着,默默地说:“山无棱,江水为竭,春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染染,珠山无棱,临江水竭,你看,上天都在告诉你,你和云烨没有缘分。我才是你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