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会害死猫。
人不一样,死的概率没那么大,但,吃点亏是躲不掉的。
这或许就是我如今身陷囹囵的原因吧?
某一刻,我看到了一样东西,我顿时眼前一亮,有了它,或许也就用不着冒险去那栋楼查看个究竟了。
那是一处滑梯。熟话说“站得高,看得远”那处滑梯的高度并不足以让我对这座迷宫一览无余,但,很巧合的是,它正好靠近一处灌木墙,那高度足以令我看到墙的另一面了。
我看着那处滑梯,有了些许想法——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我先前看见事情不对果断钻草丛的想法尚未实施便胎死腹中。
从见证了那场变故后,我一直在打转,也是想确认那些木墙是否有真正意义上的“门”存在,变故后,草木虫鱼早已不是难以对人类造成威胁的“蝼蚁”了,物竞天择,更不要指望在自然法则下生长起来的它们会有人类的仁慈观念。
在吃与被吃的蛮荒之地成长起来的它们,所能想到的更多的应该是“能吃”“不能吃”。
这种情况下,随意置身于无时无刻不在生长吸收养分的灌木中,又岂是区区“作死”二字能够形容的?
生命只有和死亡相对立的时候才能显现它的价值,我并不怕死,我只是单纯的还没活够罢了。
在某种信念的支持下,我晃晃悠悠的接近那处楼梯。
恐惧来的快去的也快,我清晰的感觉到我的情绪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消散。
思考,探索,周围的一切都散发着诡谲莫名的气息,似曾相识、似是而非的种种幻像,不断勾起我的回忆和思考,庞大而无序的信息犹如浪涛般不断冲击着我的理智。
在这样的冲击下,我的思绪发散得很快,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想法和念头闪过,某一刻,我清晰的感觉自己就像一具被无数念头和想法支配着的行尸走肉。我的想法和意志如此的清晰,而对外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迟钝和虚幻,就好像我才是这真实存在的,而世界是虚幻的。
双腿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先前的目标早已被庞大的念头和思绪冲散,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目光不断在四周打量,数不清的低语、呼喊乃至诅咒在我脑海响起,并铭刻在深处,清晰无比。
我感觉身体越来越轻,仿佛轻轻一跃就可以脱离地面,但,当我细细感受时,却感受不到地面的存在,脚下毫无支撑。
我开始下坠,猛地下坠!
这突然的异变,触发了身体的自我警戒。我的鼻翼大张,大量的氧气直透颅顶,借着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我强行压下脑海中翻涌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起来。
此时的我才发现,自己正弯着腰大喘气。
而面前,便是那处滑梯。
当思绪回转,我已经站在那处滑梯之上。
极目远眺,世界仿佛变小了,这滑梯之上远比它看起来要高的多,我,看到了........
就在那一墙之隔,里面是诡谲无端的恐怖墓园,外面却是人声鼎沸的街道,行人和车辆往来不息.......
目光再转,看向先前的那栋楼。
依旧很远,看不真切。
漆黑的天幕下,一栋小楼若隐若现,飘忽不定。但,这都和我没有关系了。好奇不是不自量力,我没有兴趣将自己搭在这里的打算。
是时候离开了,可是,要怎么离开?
我依旧没有头绪,尽管知道穿过那处缺口就有可能离开,但那里是不是真的安全,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不知道接下来如何行动,那便沿着已有的路线前进吧。
.....
我来到了那处缺口前,再次停下脚步。
缺口两处的灌木墙高大平整,似乎有人经常打理,脚下的草坪茂密、柔软,透露着生机,从脚下蔓延向远处。
虽然不过一墙之隔,但,心中的不安,就是这世间最难以跨越的天堑。
我在缺口处来回踱步,这附近没有其他的生物给我测试那处缺口究竟有没有危险。
不知徘徊了多久,直到这里的景色也被我厌倦。而我也由一开始,被这里的环境影响导致精神上的浑浑噩噩,变得正常起来。
我追寻着那个白衣人来到这处险地,危机四伏之下,我一度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在这墓园中有所收获的同时,我也一度失去了离开这里的可能。
先前的三个视角也变成了一个,是此次的收获之一,但又不仅仅只是视角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我的身上还发生了目前的我所无法理解的变化。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我已经失去了呆在这的理由。我想起了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既然,我要寻找的东西不在这里,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看着阻拦了我不知多久了的那处缺口,内心忽然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离开的想法。
下一刻,人影闪动,引得沉思的我侧目看去。
是一个女老师,她正带着几个孩子从那处缺口穿过,顾不得多想,我喊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喂,等等!!”。
但是,没人理我,他们不紧不慢的穿过那处缺口,一个转身,消失在我面前,唯一可以看到的是那位老师留在最后,细心的看着最后一个孩子踏过那处缺口,这才向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自始自终,没有任何人发现和在意我的存在。
踯躅片刻,想着如果我这时候冲过去,就算真的有什么危险,趁着那位老师尚未走远,我还可以大声呼救,可再晚一步,就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了。
我可以等,但这样的机会真的还有下一次吗?
想通一切,我不再犹豫,用尽全力的冲向出口。
并没有想象中的阻拦,连一丝磕碰都没有,我毫不意外的冲出了墓园。
宛如穿过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结界,两个世界的巨大落差引起了我的强烈不适。不同于墓园内的低声萦绕,突然出现的外界的喧嚣嘈杂,成了我脑海刺痛的罪魁祸首。
等到我适应了久违的人世后,回头看去,身后一片空旷,那个老师正在不远处,微笑着送下课的孩子们离开,等到她身边的最后一人离开,她起身,环视一周,和我的目光对上,却没有丝毫停留。
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俨然一片盛世之景,先前的一切,宛如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