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己经营的这个“酒馆”,灯光比较昏暗,内部装修和格局自觉还是有些特色并且另有考究。一楼全是散台,格局比较宽阔,没有特殊聚餐目的的客人更喜欢在一楼就餐,客人也无所谓面面相觑。二楼则是一层层砖头垒成的隔断造型,就餐位被包裹在里面,显得较为隐秘,还有大大小小的包间,更适合群体聚餐的客人。
有这样两位客人,是店里的常客,一男一女,四十五六岁,通常喜欢在下午两三点钟进店,这段时间是店内休息时间,没有什么客人。有一天照常,他们俩挽着胳膊推开门,在吧台朝我打了声招呼:
“老板,楼上包房有地方吗?”
“有的,有的,楼上请。”我回应到。
由于不是饭口时间,便把他们安排在了一个可以容客8人的包间,随后叫服务员跟了上去为他们点餐。过了10分钟,服务员下楼来到吧台,把点菜宝放在吧台然后说了一句:
“他们俩肯定不是两口子。”
“别瞎说,你怎么知道不是两口子?”我瞪了她一眼。
“真正两口子哪有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亲热的。”大概是服务员点菜时无意观察到的。
“亲热怎么了?多什么嘴?好好上你的菜得了!”我伸出手成巴掌状,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好嘞!”服务员来到厨房门口端着盘子,往楼上送餐。
我在吧台用电脑玩着扫雷游戏,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只听楼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男人右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直勾勾的望了一眼店门外,然后想要转身上楼,随后又压低了身体,下了楼。来到吧台前,紧张的面红耳赤,随后颤抖着说:
“老……老板,你这有后门吗?”
“没有啊,怎么了大哥?有事你跟我说。”我回应到。
“你帮我看看,马路对面领着孩子的那个女的,是不是望向这边。”看的出来,他不敢直视那边。
我向门外望去,只见马路对面一个女人右手领着个7.8岁的小男孩,左手拿着手机,直直的站在那里,眼睛盯着我的店。
她距离我这里有30多米远的距离,我仍然能感受到她一身的杀气,仿佛要把我的店点燃,烈火般的气场,从全身散发出来,面前的车流消失,女人便径直走向了我们这里。
我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他紧张的满头大汗,我用手捂住嘴,一个想法一闪而过:还真让服务员说中了!
然后我把肘部拄在吧台闭着眼睛思考了2秒钟,扭头转向男人,摆了个手势,指了指厨房,然后向服务员使了下眼神,服务员示意,便带着男人,男人弓着腰碎步走向了厨房。
我的厨房内有一个三角状的立体角落,可以躲在里面,外边的杂物堆砌起来便可以将角落隐藏的滴水不漏。
楼上的女人站在楼梯口观察着楼下的动向,然后悠然的走上楼,没有丝毫紧张......
门外的女人将门推开,我观察了一下,她进门后没有一点怒气,脸上更是有很多淡然,面无表情,甚至能看见她的瞳孔无光……
女人将孩子安顿在吧台,没多说:帮我看着点。她说完这句话,我便想到了: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无论把男人藏在哪里估计也改变不了将要发生的事情。我坐了下来捂着头,让自己的头脑高速运转,想想该怎么办!
她走到一楼楼梯口,看了一眼厨房,没有表情,能看见她喘了一口粗气,好像全身都在用力,估计她已经知道男人躲在厨房里。然后走上了楼,我让服务员去拦住她,服务员上前,她说了句:这不关你们事,让开。服务员没了办法,便让在了一边。
看着女人径直上楼,就好像楼上被安放了定时炸弹,脆弱的像个气球,随时都可能被捏爆,然后我悄悄的跟在后面。
女人上了楼,像是警察在巡逻,在垒着砖头造型的散台巡视了一圈,然后走向包间,一间一间的打开门,然后再一间一间的关上……
她走到他们俩的包间前,我看了一眼服务员,服务员看了我一眼,筋了一下鼻子,自觉大战将至。女人打开门,在门口杵了半晌,我透过包间的透明玻璃造型看见那个女人坐在里面,右手拿着筷子,瞅了门口的女人一眼,然后夹起烤盘上面的两片肉,蘸酱放进了嘴里,完全无视门口的女人,很明显,她们之前是互相了解的,我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彼此剑拔弩张。
眼看着门口的女人气的浑身发抖,突然转身,一只手拎起摆放在不远处的宝宝椅,怒气直逼包间内的女人,我连忙上前一步抓住了她手中的“武器”:
“大姐,有话好好说!”其实我想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这事去管好自己家老爷们啊!
女人根本看不见我,眼中的光像一股剑气,又像一团烈火,看的出来她此刻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扔下手中的宝宝椅,冲进了包间,我一把抱住女人的腰,把控制在了一侧:
“别冲动啊大姐……!”
还没等我说完,座位上的女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们的方向,嚣张的气焰飞扬跋扈:
“你敢打我吗?来!你他妈动我一下试试!”
我立马转身指着站起来的女人,脱口而出:
“你闭嘴!”
服务员看了我一眼,捂了一下嘴,而此时被我控制住的女人,已如奔腾的火车,在我转身的一刹那,将我挣脱开,感觉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上前五步,还没等包间内的女人反应过来,使出女人打架的杀手锏:抓住她的头发,一个侧身,将她撂倒在地,骑在她的身上,拳头已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
我上前几步想要拉开她们,怒气冲天的女人却死死的抓住了地上女人的头发,发现没法拉开,我扭了一下头心想:那个男人呢?还躲着呢?我再一看发现他已经站在了门口,我错愕的看了看他,眨眨眼:
“你就在那看着吗?”我起身,收起餐桌上的剪刀等利器(烤肉用来剪牛排的专用剪刀),左手拿出手机,想要拨打110,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也不知道刮在了哪里,鲜血顺着手指,哗哗的往下流。
男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机,说了声:
“老板,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先别报警!打坏了什么我会赔给你!”
“你说什么啊?我是怕东西被砸坏了吗?万一把人打出了什么好歹,怎么办?”我看了他一眼,还你们自家的事,你自家的门前雪都要盖过屋顶了,还不知道扫一扫!这句话想说却又忍了回去,我又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嗤之以鼻!
骑在上边的女人,泄完气,站起身子,回头啪!的一声甩了男人一个耳光:离婚!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走出包间,下了楼。
我看了看地上的女人,鼻血哗哗的往外冒,我上前扶起她,用餐巾纸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扭头惊愕的看了男人一眼:
“你还看着呗?”男人上前将女人扶起到座位上,我让服务员去拿块毛巾浸湿送过来,然后走出包间,再次拿出手机在键盘上输入了110,想了想又删除掉,叹了一口气,又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过了十分钟,男人扶着女人下了楼,来到吧台结账,我瞄了他一眼,估计这婚算是离定了,他用浸湿的毛巾扶着女人的脸颊,她闭着另一只眼睛轻微的颤抖,我只说了句:赶紧去医院好好看看吧,哎!我叹了一口气。男人说了句:不好意思啊,老板……
还没等他说完,我连忙摆手示意不要继续说了,问了句需要出租车吗?他说车在旁边的小区里停着的。我看了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说:
“需要帮忙把车先给你开过来吗?”
“不用了,谢谢。”
我再没多问,然后低头整理单据,服务员帮忙打开了门,他扶着那个女人走了出去……
想起一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旁人的角度我又有什么权利去评价这件事情过多,作为外人,也只能淡然的去理解。
人生本来就像是一部冗长的电视剧,他们亲自拿起笔书写了这样的剧情,有人得意,有人破败,有人可以将幸福狠狠的攥在手中,有人却将幸福从容的甩向身后。也许是这个世界太浮躁,也许有些人喜欢寻求刺激,也许有些人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于是便有些人:
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