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中后,曲靖府前已集结了三千精兵,手里举的火把烧的劈啪作响,熊启尧的师爷在军阵前面,动员道:
“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身处边境,但心系朝廷,为朝廷效力的时候到了,为曲靖百姓效力的时候到了,此次连夜集结,是为去剿一窝山匪,势必会有一场恶战,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匪,任何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啊,你们想想看,坐着马车出了城,带着妻子孩儿,吃着干粮唱着歌,突然就被山匪截了!
师爷说罢,后退半步,熊启尧跨在马上,走上前来,吼到:“出发……”!
笑藏刀听完连连点头,须臾之间,剿匪队伍出发了……
已是子时,老八连滚带爬的跑回乌云寨,此时寨中正灯火通明,负责放哨的守卫蚂蚱,也已经喝的七荤八素,酒气熏天,见老八匆忙赶来,踉踉跄跄上前大喊道:“老……老八……你是不是……嗝~……是不是收到寨里喜讯……也溜回来喝酒来啦……来,跟哥喝一个……
老八压根没时间理会,径直朝寨里有去,蚂蚱见状,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嗝~……他不是哑巴吗,怎……怎么聋了,我记错了……?”
只见寨中兄弟都横七竖八的躺倒一片,整个寨子酒气熏天,,肖三娘和梅高万他们还在喝,四狗也喝的五迷三道,老八急忙跑到大伙儿跟前,开始比比划划……
肖三娘忙着划拳,压根没看到他的存在,于是他更着急了,急忙去拽肖三娘的手臂,肖三娘头都没回,嘴里骂到:“别扒拉我,别搁这跟我俩比比划划!”
老八眼见大伙儿还沉浸在欢乐中无法自拔,于是双手扶着案台,一掀,只听“哗……”一声,酒菜洒落一地,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肖三娘惊的目瞪口呆,随即立刻回过神来,咆哮到:“老八,老娘今天非把你打的跪地求饶!……”
一旁的四狗插话道:“嘿嘿……姐,你净……净扯那没用的……他是……是个哑巴,咋……啊咋跪地求饶啊?”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肖三娘斜了他一眼道!
老八见肖三娘要动手,连连摆手示意,然后做了几个手语,众人的神色这才凝重起来。肖三娘让他继续说,他比划完之后,肖三娘把手里的酒坛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咒骂道:
“狗日的,这朝廷走狗还真不讲道义,赶紧让兄弟们别睡了,连夜开拔,跑路!”
于是整个寨子沸腾起来,都忙着收拾行李。
一旁的梅高万神色凝重,他轻声在肖三娘耳旁说道:“夫人,这么一大帮人,走到哪都惹眼,不如,我们拿着银票单撩?寨子里也有不少值钱的家伙什,让兄弟们都拿了,也算对得起他们!”
肖三娘望了望他,说道:“老梅你想啥呢?没有兄弟们你有今天?有这五千两银票?”梅高万在一旁不做声了。
两刻钟后,整个寨子熄火闭门,一群人摸着黑,从后山小路溜了。
行军部队有条不紊的朝这里开动。笑藏刀跨在马上与熊启尧并驾齐驱,熊启尧毕竟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虽然只是剿匪,但他仍然如以往一样谨慎,他招呼副将来到身旁,命令到:“你派八百人马堵住南边水路,再调一千从后山包抄,其余人与老夫同去!”
副将答道:“是,将军”。随即勒马转身而去。一旁的猴屁股听到这番话也惶恐不安,心想,但愿夫人他们已经知道消息了。
不久,众人来到寨子前,见寨门紧闭,也没点灯,熊启尧便觉蹊跷,但为避免中埋伏,他招呼火弓手上前,一阵火雨落入寨中,顷刻间乌云寨变成一片火海,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灰尘,充斥了整个黑夜。
猴屁股眼见自己的第二个家也被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摧心剖肝般的悲痛,他咬着牙关隐忍着,不知何时会爆发。
随后火势渐小,笑藏刀想命人前去查探,熊启尧抬手拦住,道:“不必了,有人报了信,我们烧的不过是个空寨子,里面连只苍蝇都没有!”
笑藏刀也匪夷所思,他回忆到:“大人,我们下了船就直奔曲靖府了,没作停留,总不见得是衙门的刘知府吧?”
熊启尧听罢摇摇头道:“刘知府你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只怕是你的人!”
笑藏刀回头看了看猴屁股,立刻拔了一把侍卫的刀架在他脖子上,说道:“小子,你报的信吧?现在路你也带到了,留你也没用了,见阎王去吧!”
话音刚落,抬刀便挥了过来,猴屁股见状连忙躲闪,虽然闪开了,脖子上还是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猴屁股双目充血,怒骂道:“狗贼,你杀我弟兄,烧我山门,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说罢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踉踉跄跄的向笑藏刀刺过来!
笑藏刀见此状,面无表情,眼神轻蔑,一旁的两名披甲将士直接将他架住!熊启尧抬了抬手,将士便拖着他往火海中去,他一边被拖拽着前行一边哭喊着叫骂着“狗贼”“杂种,你爷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熊启尧勒马转头,命令道:“搜山,要抓活的!”众将士领命,开始向山里地毯式搜索。
葫芦山,山如其名,是由一大一小两座山连在一起形成的,山寨就建在葫芦嘴上的位置,后面就是两座大山,第一座还比较好搜,要是让他们逃进了第二座深山老林可就不那么容易找了。
军队里的牛角号也响了起来,位于葫芦山中间部位的先头部队听到号角,也同步开始围剿葫芦山前山。
肖三娘他们也听到号角声,众人停了下来,肖三娘说道:“老梅,你听,好像是护城军的号角!想不到官府的人这么快就来了!我们劫错人了,这陨石看来还真是个烫手山芋!”
梅高万吓得直哆嗦,他呜咽道:“夫人,要不我们把银子还给他们吧,换一条生路也好啊!”
肖三娘听完咒骂道:“老梅你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以为你把钱还给他们他们就能饶了你?朝廷办事你还不知道?当初你截了他们的货物时,他们就不会放过你了!”
“那可如何是好啊,快,夫人,我们得赶路了,他们一会儿就追上来了,再不跑来就不及了!”梅高万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肖三娘招呼大伙儿说道:“大伙儿别慌张,咱们这葫芦山,前山山势平缓,后山可就地形复杂了,进了后山,咱就安全了,天亮之前我们得逃进后山!”
弟兄们听完,齐声说是,随后又踏上了逃亡之路。
已是丑时,离后山只剩不到一半的路程,众人已经疲惫不堪。刚准备停下来歇歇脚,突然发现不远处视线里星星点点的火光,离这里也就二里地远。
官兵已经搜了过来,肖三娘命众人操持兵刃,埋伏在树丛里,若不被发现便罢,若发现了就拼个鱼死网破,杀出去!
夜忽然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不知名的虫鸣。忽然近处的树丛里的山鸟扑腾一下子飞走了,火光从树从里钻了出来,官兵举着火把在地上扫视着……
还好大伙儿都藏的很隐蔽,屏息静气,官兵没有任何察觉,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
可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很快就出了纰漏,这些人毕竟不是普通的官兵,都是上过战场的禁军,他们发现地上出现了杂乱的脚印,刚刚还没有见过。其中一名侍卫喊到:“他们就在这附近,快快快,追!”
肖三娘他们也听见了后面的追赶声,赶忙起身喊道:“藏不住了,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大伙儿听我的,分头跑活下去的几率大些,我们在后山大榕树会合!”
大伙儿只得听命,四散奔逃而去,剩下她和梅高万,四狗三人。三娘仰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我肖三娘潇洒半生,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一旁的梅高万则默不作声,四狗则表现得惶恐不安。肖三娘见状,又说道:“怎么?老梅,怎么?你什么时候能像个男人,看你吓得内样儿吧,走吧,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
随后领着四狗往前走,刚迈出两步,后面来了一蒙棍,直接把肖三娘打晕了过去,是梅高万打的!
四狗见状吓傻了,看着倒地的肖三娘又看看梅高万,哭着大喊道:“姐……姐……姐夫……你……你做什么……?”梅高万眼含泪花,咬着牙说道:“狗儿,背着你姐快走,找个地方躲好,今后你要照顾好你姐,我去引开官兵!”
四狗蹶在地上,哭的更厉害了,哭到:“姐夫……呜呜……那那那你咋办!”梅高万踹了他一脚然后骂道:“赶紧滚!”
四狗连忙拿袖子抹了抹眼泪,爬起来,背起她姐走了。
梅高万操起朴刀朝禁军的方向走去,嘴里叫骂道:“你爷爷在此,有种的就来!……”
这一夜显得格外漫长,终于鸡鸣了,天变泛起了鱼肚白,在一片小树林中肖三娘也渐渐苏醒过来,她捂着后脑,一脸茫然的坐起来,四狗正在一旁坐着,眼眶全是血丝,他一夜未睡。肖三娘问到:“狗儿,谁打的我!这是在哪?”
四狗低着的头缓缓抬起来,望着肖三娘良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道:“姐……是姐夫…姐夫没了……”肖三娘听罢立刻站了起来,问到:“发生什么事了?你姐夫呢?”
四狗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肖三娘,肖三娘听罢,立刻捡起地上的兵刃,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四狗赶忙上去一把拖住她的腿,哭着说道:“姐……不……不能去啊,你……你去了,姐夫就……就白死了……!”肖三娘仰天长啸,然后瘫坐在地上。
前山上,几匹马正围着几具尸体,马上的熊启尧,望着尸体,脸色阴沉,责问道:“我不是说过要你们留活口吗?”旁边的一名士官说道:“禀告将军,这几名草寇实在凶悍,宁死不屈,为了抓活的,我们已经损失了十几名将士……所以……属下无能……”!“罢了罢了,继续追查,有消息及时禀报!”熊启尧说道。
一旁的笑藏刀见目的已经达到,那点银票无所谓,主要是一雪前耻。于是对熊启尧说道:“将军,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先打道回府,再做打算?”熊启尧回道:“折腾一夜,老夫也乏了,也罢,先回府!”
此时段啸天等人也回到了曲靖,从知府那里得知了消息后,便早早的在曲靖府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