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整个G省迎来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豆大的雨点敲击在窗户玻璃上,震的人心慌作一团。
因为公司临时有事,他不得不急急出了门,暂时让家里的保姆照顾她,谁知她当晚便在客厅里发了狂,没一个人能拉住她,将家里的电器、家具全砸烂掀翻。幸好有人护着,她本人才没受伤。
没有料想到她会再次在十年后发病,而现在没一个人在她身边,宁尚哲的心提到嗓子上,车速开到了200码,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能飞到她身边。
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夏草已经带来了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
宁尚哲走过满室狼藉,来到卧室。冰冷的月华倾泻下来,像母亲的手温柔慈爱的抚摸着乔今昔苍白带着丝丝血迹的脸,她已经不安的静静睡去,眉心紧蹙,双手死死揪着被褥。
轻轻地,宁尚哲在一旁坐下,重重陷下的床一角犹如他沦陷的心,“夏草,你先回去休息吧。”接过夏草递过来的热毛巾,宁尚哲仔细的为她擦拭着伤口,水珠刺着不深的伤痕,惹的乔今昔眉头越纠越紧,“今昔,乖,很快就不疼了。”
见夏草还在一旁,宁尚哲淡淡的笑道,“你明天还有工作,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夏草见他的模样神情,有些话忍了忍没有开口。看了几眼床上毫无意识昏睡着的傻丫头,今昔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这样深深的守护着你,默默的爱着你。你要是忘记一切该多好,和他在一起整个世界的女人都会羡慕你,你也便会快乐了。
只可惜世上没有忘川,你生命轨迹的主轴里永远会有那个叫何夕的男人,还有一段无法抹去的爱恨过往。
听见关门的声音,宁尚哲将飘忽的视线再次收回到乔今昔脸上。爱怜的拭去她额角的汗滴,为她掖了掖被角,起身来到客厅拨出一个电话,“喂,是王经理吗……”
天一点点泛着鱼肚白的时候,乔今昔幽幽转醒,脑袋脸上甚至身上火辣辣的疼,仿佛经过了一次强力的战斗。
正疑惑着,手碰到床边的一个物体,她稍稍抬起身子一看。
“师傅。”
宁尚哲本来就眯的不踏实,即便乔今昔的声音很轻柔,还是惊醒了他,“醒来了?好些了吗?”
“我病发了?”看着宁尚哲布满血丝的眼,乔今昔眼眸里盛满愧疚,“对不起。”
“和我客气?”宁尚哲故意点点她的痛处,力度很小,“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说。”
乔今昔垂下眼睫,低下头。
宁尚哲用手抬起她的下颚,语气极其认真,“今昔,你要相信,我一直会站在你身后,如果难过或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只要轻轻转身就好了。”
剔透的泪珠刷刷的掉下来,这么多年来,她走在这条没有边际的路上,以为一直都只有自己一人、孤单寂寞的前行着。其实她忘了一直以来,有两个人在默默的看着她陪着她,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们指尖传来的温暖与力量。
“感动了吧?都要结婚了,要开心。”宁尚哲不知自己如何有力气说出这句话,他只知道以后他的心会缺了一个洞,没有人可以能填满能替代。那种孤独无尽的痛,一个人无言的心殇,叫心碎。
“开心?”乔今昔重复道,“以后,再也不可能幸福了,我亲手将那条路阻隔了。”将来我要伤害的是他的亲生妈妈,如果像电视剧上的故事一样来阐述他们俩的关系,他们将是仇人,背负着上一辈的爱恨情仇狠狠的伤害彼此。
“今昔,你是个好女孩,我相信他一定也会这么认为。”宁尚哲安慰道,轻柔地抱住泪水飞洒的她,如果他不能够珍惜你,还有我。
想着将要发生的种种,乔今昔的眼泪就忍不住肆意的往下淌,打湿了宁尚哲的衬衫,印湿了他的胸膛,浸满了他的心。
良久,乔今昔抬起哭肿的像桃子一样的眼,抽出纸巾抹抹鼻头。
“哭累了,饿不饿?”
铁打的人经过了一番身心的大动干戈,肚子都会空空如也,乔今昔老实的点点头。
“去换衣服,我们要快点回来,安装家具的工人会来。”
乔今昔赤脚站住,“不用麻烦了,师傅。”她已经亏欠了他太多,在有生之年都无法还清。
“以后一起还我就好,快去换衣服。”宁尚哲素知她骨子里倔强的因子,忙转移话题,随口答道。
看着挡风玻璃前,姿势亲密相依离去的身影,缓缓的靠上椅背,何夕无声的笑了。眼底的苦涩泛滥,思绪游离,直到手指间烟蒂的星火灼烧了肌肤,刺骨的痛将他逼回现实。
大清早他急急赶回来,满怀期待和憧憬,想要亲自来告诉她婚礼的日期。而眼前的女人却一分钟都不放弃,与将要离婚的前夫一夜笙歌。
将连夜赶去福光寺求来的符及主持亲自开光的同心吊坠捏紧在手心,凹凸的触感尖锐地刺痛了他的手连同着他的心。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忍心扔掉。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心底有股悲哀和疼痛升起,是不是老天在惩罚他十年来对她的不闻不问。十年,他游走在她的世界之外,放任她被痛苦啃噬,放任其他的男人给予她温暖,给予她细心呵护。他错过了她整整十年,让她十年的光阴烙下了他人的痕迹。
可是,乔今昔……何夕慢慢阖上涩疼的眸子,捂住隐隐作痛的心。
乔今昔,我们结婚前,过往的一切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以后你要记住,乔今昔你只属于我何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