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华辰与老道二人挟持着那喽啰,行走在塬上屋舍之间,子夜时分,众匪都已睡下,只有那零零星星的狗吠、咕咕的夜枭声和寒鸦叫彼此断续响起。
几人走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山寨中的警戒之人,据这喽啰讲只有山门处才是守卫的重点,山寨里面守卫平时就比较松散,今晚有饮宴更是没了巡视的人员。
行走半晌,在众院拱围的一处靠山大院门前,那人示意已经到了几位头领所在的院落,华辰用刀抵住了这喽啰,老道对华辰一点头,纵身一跃,上了三米多高的院墙,悄悄落下,将里面的木栓拉开,将华辰放了进去。
里面两只大犬不知是醉酒,还是闻到了血腥之气,并未有犬吠之声传出。
入得院来,正中对面是偌大一个洞口,洞口边上点着两个气死风灯,发出朦朦亮光,而其他三面则是众多小屋,华辰耳朵微动,听到里面传来了诸多呼吸之音,伴随打鼾之声此起彼伏。
三人悄然而过,入得洞来,只见洞内别有天地,甚是宽大,虚窗静室,石桌凳椅错落有致,翠藓绿植隐有幽香暗放,石阶暗生、小桥盘旋通向四处。
洞里通道颇多,按着这小喽啰所指的方向,一路寻到其中一处洞口,洞中有石门掩合着,华辰脸色一沉,难道要无功而返,不甘心的一推洞门,也是合该这大头领命绝,竟然里面没有上拴,被华辰直直的推了开来。
进了里面,华辰便觉一股冲天酒气扑鼻而来,洞中微弱烛光摇曳,里面空间不算小,还内附几间小室,当中一张绣花大床,只见有人身无片缕,同两半掩女子相拥而眠,正是那大头领,老道示意华辰等在这边厢,提身一跃,钢刀直奔那大头领。
秦胜练骨多年,虽是酩酊大醉,武者神觉还是异常敏锐,突地尾巴骨一颤凉意使他打了个哆嗦,自沉睡中募地惊醒,刚睁开眼便见一把钢刀捅来,情急之下无法可施,只得将身边一女子拉入怀,希冀挡这一刀,不料老道又挥出匕首一把,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咽喉,他捂着脖子挣扎几下,终没了动静。
这一番动作,却把秦胜旁边那两女子惊得醒过来,待看见身边匪首一片鲜红,不由自主,尖叫了起来。
听得这声尖叫,华辰眉头一皱,就待行动,但已是无法挽回。不料老道转过头来对华辰说到“小友,无妨,方才我已施法,声音传不出去”。
华辰这才放下心来,回头不由惊讶修士手段莫测。
华辰跟老道问过挟持的喽啰,得悉两女子是自山下抢来之人,也是那等家人被杀,独留女性的状况。
他同老道商议了一下,决定趁此机会,了了其他两个土匪的姓名,匪众无头,自然就乱做一片,自身的危险也就解除了大半。
说罢两人转身离去,临去之际,为了安稳,还是将这两女子打昏留下。
几乎是同样的情形上演,二人又杀了那二头领,不过当入得四头领房间之时,却与那四头领照了一个正面,原来此人正在夜壶上解手。
他的身手要弱于其他几个头领,还处于练皮境界,不几下就被拿住,不待华辰及老者有所动作,四头领朱广便破涕苦苦哀求,想让饶他一命。
老道闻此眼中一动,转头看向华辰:“小友,你觉得该如何”。
华辰听到这问,也是顿了一下,此时的他也渐渐从那取人性命的激荡之中缓缓平复,听到老道此问,便回到:“不知道长有什么意见”。
老道想了想说:“要不就暂留他一命,此处甚大,你我二人人生地不熟,正好由他弹压剩余匪众。
接着又道,我观此地所在景色异常,倒是一处养身之所,打算在此居一段时间,不知小友作何打算”。
华辰听闻此说,心中也觉得先在此地栖身比较妥当,待跟老道及众人逐渐了解这异界之后再做打算。如果这样,倒是把这四头领的性命留下最为合适,且这朱广羊质虎皮,看上去就是一狐假虎威的角色。他的身手在练体中上水平,倒是不怕他翻出大浪来。
想及这些,华辰对宁封老道说:“道长说的有理,就暂留他一命。”
待得这朱广听及三位哥哥都已被眼前的一道一少击杀,更是一惊,冷汗直下。
华辰与老道在这朱广的室内暂时待了下来,让那朱广与那领路喽啰名为施二的都留在此地,吩咐二人讲述九龙寨中情况,华辰与老道中间不时发问。
这中间,老道看华辰的眼神就更不对了,觉得华辰说话办事完全不像少年的感觉,一派沉稳、老练。
一番细问,二人了解到这九龙寨方圆不下三四千里,周边多处是未开发苍茫之地,而且此地甚是隐秘,民间多有不知,人们只听闻有一股九龙寨的土匪,但官府和凡间众人都拿他们毫无办法。
九龙寨其名取自从前有九位头领的缘故,多年的抢劫杀人总会碰见扎手的,故只剩下现今这四位头领,而这九龙寨却不是从这九位首领开始,前面据说换了几次头领,也不知他们怎么发现的如此隐秘所在。
继续逼问之下,二人得知山寨现有大量金银财宝,众匪除了在山上逍遥快活,隔断时间也会去那周边城池中挥霍享受。
寨子里面裹挟的民众有一千余人,多年下来有一些人已在此落地生根。寨子里竟然还有自己的铁匠、木匠、泥瓦匠、郎中,而且粮草,马匹,战船甚多。
山寨之中普通民众种田,干些杂活,为自己糊口,对寨子里提供后勤帮助。
此处专做土匪的大略有三百精壮,众匪则基本上靠抢劫财货度日。
了解这些之后,华辰和老道一同将朱广及施二敲昏捆绑起来,二人继续商议,中途还让此间女子取来吃食细细谋划。
半只鸡,几斤牛肉,菜食数碗之后二人计较停当,靠下身休息一番,准备白日之事。这饭菜大半却是被华辰一人吃掉的,老道乃修行之人,灵气滋体,倒没有吃多少。
待得天将大亮,二人将朱广及施二松了绑,让朱广以议事的名义将大头领、二头领、三头领的心腹亲近之人共十人逐一哄骗过来,施下辣手将他们击杀了事,这般土匪都是有人命在手,击杀他们也没有什么过意不去之感。
期间二人又问得朱广的心腹亲近有两人,待他们进来之后,随之将其制住,华辰给施二递了一把刀,让他将这二人性命取了,施二不敢不从,战战兢兢看了眼朱广,上前一人一刀将那二人性命结束。
至此,山寨之中的高端战力及主力队伍已被扫除一空,随之华辰让朱广召集众匪至聚义厅议事,众匪进的厅来还以为又有买卖要做,待细看时却发现上首坐的是朱广及昨天劫上山的两人。
只听朱广对着众人宣布:“大头领,二头领,三头领临时有事下山去了,此间大小总事由我暂代。
顿了顿又道,我身边这两位一是宁封道长,一是方外高人弟子华辰小哥,两位此番入世修行,暂做寨中五龙头和六龙头,还有施二屡次表现英勇,升其做七龙头,这也是几个大龙头吩咐下的。”
却说宣布完这两事,厅下众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些古怪、突兀……
接着,朱广让众人一一奉礼见过华辰与老道,众匪见礼参拜过两人,算是确定下两人的地位,中间华辰二人又故意漏了一下身手,尤其是当华辰蓄力一踢将一尺厚的青石从中踢断,众人心底那丝不屑之意全无,暗道仙家少年果然不同凡响。
诸事安排下去,华辰、老道、朱广和施二四人商议山寨的营生,老道和华辰一样却是不愿主动去害凡人性命,但山寨人吃马嚼每日都有消耗,总不能让众匪坐吃山空。
后来二人听闻山寨在府城里竟然有一间酒楼和一家赌档,一为赚钱,二为探听消息确定肥羊。
但单靠酒楼和赌档也不能长久供应这么多人吃食,且平时还需要打点各方关系,尤其是城主和都统那边。
老道又给华辰说到,这天下每一处城主和都统府后面都有筑基期的修士势力背后存在,他们都是修士宗门所派,或是朝廷所派,普通势力根本无法抗衡。
这样听来,倒是颇为复杂。突然华辰眼中一动,说到山中有无好酒,拿上来。
施二赶紧让人提了一坛子酒上来,却说那酒拿上来一看,华辰倒了一碗,酒液有些清亮,但微微摇晃却是有那少许颗粒絮状偶尔闪现,碗口送至鼻尖轻吸口气,鼻翼微动,清香的酒气进入鼻腔深处,倒是醇香,但不浓郁,而且依他评判香气之间并不协调。
华辰小抿一口,酒液缓缓流过舌尖,舌两侧,再到舌根部顺喉而下,一股微酸带甜的烧酒感渐渐传来,顿了几下,再次第,又抿了几口将其味道细品,慢慢的回味这里面的酸、辣、苦涩等种种感觉。
尝完之后,舀少许水喝入口中,漱了下口,又从酒碗里蘸了几滴酒液涂抹在手背之上,轻轻吸了一下,中间又喝了一小口细细品起来。
少倾,将酒坛推到老道跟前说:“道长尝尝,觉得如何?”说完又轻嗅了一下手背,微微晃头。
不料抬起头来,见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有点不明白这是怎的了?
却说众人看着华辰这番操作,都有点被震住了,大家伙喝酒谁不是大口喝下,摸着胡须喊一嗓子:“好酒!”从未见过华辰这等喝法,都想不出什么描述的词,若他们晓得世上有专业二字,当点头称是,可能仙家喝酒就是这等文雅之态,众人自我回答。
可宁封老道心里嘀咕道,就是在门派之中也从未见过这等喝酒套路,这小哥必是出自名门高派之中……
老道将酒倒入碗中少许,喝了一口,品味一番之后,说到:“此酒倒是颇为不凡,应为凡间好酒,只比修士灵酒相差少许。”
华辰听闻此语,又问朱广,施二二人:“像这般酒,什么价位,处于什么等阶?”
朱广回说:“六爷,这酒是我们劫掠而来,乃天下有名的古越龙山,传承久远,品质上乘,一般二十两纹银才可买得一坛。”除了那宫廷御酒及少数几种,其他酒与此相比则相差甚远,那普通酒一般是一百文到四五两不等。
华辰听毕,心中有了一些想法,说:“道长,待我看完山上的酿酒工坊,咱们再做计较”。老道看华辰似乎胸中有策,便点头称善。
这一番事情之后,众人都觉得饿了,看天色已是正午时分,便吩咐下面人整治吃的送上来……
待吃饭停当,华辰便去看了山寨做酒的地方,将整个工坊及做酒流程看过问后,与老道、朱广及施二三人说到:“待我谋划一番,我欲改造此处,做出一批不错的酒来,若是能成便会有丰厚利润,以后咱们也不用为山寨生计发愁”。
老道狐疑,听起来倒是有理,比那打劫伤天害理,坐吃山空却是强了好多,不知能否成行,但他还是颔首称是,至于朱广及施二二人则是不得不依。
入夜,华辰就收拾住在了原本秦胜的住处,如今这步情形,他也不怕有什么忌讳,老道为了图清净,则住在外侧一屋舍之内。
当华辰进入洞室内一番检查过后,却是有不小的收获,原来这首领洞内大床枕头下面有一处暗格,拧开之后显出一通道。
进得通道,整个通道干爽透风,里面有那不知名的宝珠嵌在通道壁上绽放毫光,照的虚室生亮。
走过几段路,发现一处放着一口大箱,打开里面全是金银财宝闪闪发亮,旁边立着一木柜,启开后,却发现好多草药及多封书信,还有几口宝匣放在柜中,里面呈的是不知名珍贵药物,只有一个宝匣内却是仔细盛放着两张纸笺。
打开纸笺上面都是繁体字所述配方,凝神细查原来是配合练武的一个珍贵药方,里面所需药材有鹿茸、麝香、虎骨、斑鳖胆、熊胆、百两金、马脑珠砂,灵芝、月见草、龙涎香、杜仲、何首乌、黄芪、穿山甲、雪莲、蛇床子、人参、牛黄、狗宝、冬虫夏草等,其中人参、灵芝、雪莲还要百年以上的,基本都是越老越好。
据上所述,依方常年浸泡便可使武者积累逐渐深厚,增强根基。
华辰欣喜的将这药方收起藏在月白长衫上,看完这两张药方华辰又拿起那些书信,一一观看之后,不由得沉下脸来。
原来这秦胜并非毫无根基之人,背后实是元明宗几个筑基修士支持,那些修士让秦胜为匪劫掠财货,搜集一些凡间奇珍异宝,异草,一是维持自身花销,二是看是否有对自己修行有益之物,不过他们好像对金钱并不是很看重,对方每三月中旬便会派一些练气境手下过来取东西。华辰看了看最近一次的书信答复日期,距离下次派人还有两月。
看完这些华辰心中有些阴沉,根据他与宁封老道交谈,练气修士已可使一些术法对敌,本身体质从内而外已是不凡,及到筑基境便能真气液化,最明显的便是可以离地二三十丈有余,练武之人纵使有天大本事也无法近身,且筑基期术法威力还激增不少……
想着这些,华辰一路顺着通道前行,曲折来回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却是到了一处虚掩的洞口,推开上面的木板,木板外还有伪装,拨开定睛一看,已经到了后山山腹处。
观察半晌,华辰返回洞室居处内,细细沉吟,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