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把朕推开,不是很傻吗?”
他眯起眼,目光更加犀利,面色却表现得十分的平静,不会再动不动就火冒三丈了,在她面前他已经渐渐学会了克制。
她也似乎有些变了,更加的温顺,更加的沉默,甚至开始学着把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这半年的时间,两个人怄气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们之间的棱角也似乎磨合了许多,可是她的心却更加捉摸不透,永远像彼岸的花,就算近在眼前,也一样触手不及。
她再回过身来时,脸上勉强的挂起了一丝微笑,
“我一直都这么傻!你要是现在还不过去看看如嫔,哭的人就是她了。”
沉寂了片刻,颜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朕对她只是愧疚而已。”
总是这样,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拿如嫔当作挡箭牌。
“既然愧疚,就好好对她吧,所有人都看得出她是真心待你的,皇上不应该让她难过了。”
若琬一直笑着,就像那不是笑,而是原本就刻在脸上的表情。
凝视着她那双伪笑的眼睛,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是的!她在让自己离他越来越远,他沉声问道,
“那你呢?宁愿自己难过,也要把朕塞给她?”
她不敢看他,低着头,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诺诺道,
“皇后不是应该要识大体吗?”
抬起她的下巴,颜煜冷声令道,
“那你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磨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只是瞥了一眼却不敢和他对视,那双锐利明亮的褐色眼眸那样深幽如无底的暗潭,真的能把她的灵魂吸附进万劫不复的沉沦。
阖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她真的不善于伪装自己,就算是假装的坚强也是那么不堪一击,
“不要再逼我了。”
有一丝隐隐的悲痛缠绕在心,真的苦不堪言,那般的悲凉,
“是你一直在逼朕。”
原来......原来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在相逼而已......
入冬以来天气一直干冷,幸亏屋子里早燃起了鼎炉,才觉得暖烘烘的。
若芷凝望着对坐的人,一时无语,只觉有一口气憋在了胸内。
矮几上的香炉薰香袅袅,怡人舒心,过了好半晌,她才悠悠开口,
“你把他赶到如嫔的身边去了,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说完,还是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若琬抬眼注视着她,也是一脸失意,如今在宫里最亲近的人也只有这个妹妹了,她知道若芷是在怪她。
“对不起,若芷......我只是觉得他对如嫔有意的......”
“你还是那么感情用事!”
若芷淡淡的瞟了她一眼,
“在这皇宫里,一旦失去皇上这个靠山,就会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
“你对他,当真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见她垂下头去不答话,若芷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有些无奈,她们可是系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啊,不能就此消隐,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既然不是真的无情,你就做做样子,骗骗他也好。何必这样较真呢?”
“我不想较真,他要的我给不了,若是那样虚情假意的对他只会让我更内疚。”
若琬静静的答道,他是真的对自己好,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利用他,既不想骗他,也想为他好。
“你越是不想亏欠他,就会越亏欠的多。”
若芷冷冷的看着她,清幽的眼眸里明灭不定,暗暗藏匿着一丝深沉。
“真的还不清吗?”
若琬忧虑的问,似是不愿相信这样的话,一想到那双幽深的眼眸,心就隐隐作痛,伤他太深了,
“如嫔现在陪着他,总有一天他会忘记的吧?”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那个如嫔一直都在学你!”
若芷杏眼睨着她,继续说着,
“依我看,那个如嫔也不是一般角色,比兰嫔她们是过之不及。”
这时小翠走了进来,说是司礼监来宣旨,让她们去前厅接旨。
“奉皇上口谕,三日后的酉时在兰苑设宴,让诸位娘娘务必准时到席。”
话音刚落,若芷连忙问道,“公公可知为何事设宴?”
“回芷妃娘娘,恐怕是和如嫔娘娘有关。具体所为何事,奴才也不甚清楚,娘娘到时去了便知。”
司礼监瞄了她一眼,恭敬的回完话,便向她和若琬二人请安告退了。
他们刚出去没多久,只见其中一个随行的小公公又折了回来,悄悄塞了一个小纸条给若芷,随即就跟着小翠下去领赏了,应是早在宫里买通的眼线。
若琬还来不及惊叹若芷还有这一手,却听见若芷打开了纸条,又叹了一口气,柳眉已经微微蹙起,不由好奇的向下瞟去,那张纸条上赫然写着四个字:母凭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