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张勇,你这是什么意思?”许达摆出手上的镣铐,问道。
“我们也是朋友一场,”张勇低着头,深情地说道。“你就如实告诉我,人是不是你杀的。”
“什么人?那个溺水的女人吗?”
“我们可是有证人的。你怎么还狡辩!”张勇吼道。
“什么证人?这不瞎扯蛋吗?”
“死者叫师早玉,有印象吧?前段时间是不是去你宾馆开过房?看见自己的前女友去开房很不好受吧?”
“什么,她不是……”许达解释道。
“你先听我讲完。昨天晚上你上班迟到了吧,你去哪了。真巧,她死在了河里。现场还有那本期刊,还是巧合,你写的那页没了。”
“不,不是这样……”
“不管怎么样,你后备箱的衣物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那就等着吧,”许达无力争辩,低声说道。“我今天是给我前任送东西,她活得好好的,怎么就被你们说死了呢?”
“她叫什么名字?在哪工作?”
“廖琪,就在通银大厦八楼。这还能有假?赶紧给我松开。”
张勇眼前一亮,有立即想解开手铐的意思,但公事压制了私情,回复道,“我们会立即调查的,如果是真的。”
“即使不是你前女友,你也有作案条件。”旁边的警员补充道。“见色起意,现场还有证物,你也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些还不够把你抓起来吗?”
“见色起意?色?”许达咧嘴一笑。“我拿什么去色?”
“开房那天,你是怎么看死者的?一副色咪咪的样子,难道不是吗?”
许达对这段细节颇为吃惊,连忙问道。“谁告诉你们的?”
“别管谁告诉我们的,我就问是不是。”
许达没有回答,脸色变得阴沉,嘴角似笑非笑。“好吧。”他站了起来,用手扯住衣服底部,飞快得将三件衣服从头部扯出,然后高举镣铐和缠在手臂的衣服叫道。“看见了吗?”
瞧见赤裸的许达,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你?你。”张勇吞吞吐吐地问道。
“胸?没见过吧?我是男人,不是女人。你们不要乱想。”说着,许达把衣服套回身体。“我只是长期服用非那雄胺,抑制了雄性激素而已。”
“在他家里的确搜出了非处方药,一个女警员应道。”
“那个,难道不行吗?”旁边的警员惊讶地问道。
“我连撸管都费劲,哪来的色。还要我怎么解释?我就是写点东西,平常喜欢揣摩人物。怎么就变成见色起意了呢?”见警员没有说话,许达接着问道。“要不要我把裤子脱下来给你们看看?”
“不用了。”给他解开吧,张勇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赶紧的,别在我这浪费时间。”许达不屑地说道,“那个和她开房的男人嫌疑最大,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婚外恋。”
“你说的是那个吴斌吧?你怎么知道的?”警员问道。
“我那天观察了许久,我还能不清楚?全程都是装腔作势的表情,哪是正常处对象。”
“可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张勇低头说道,“他老婆和孩子坚持说他在家里给娃补习功课。”
“这种人的话也能信?”许达很不解地反驳道。“我在路上开车你们怎么不信?”
“行了,”张勇不耐烦地说道。“姜队,我们的信息肯定有误,他是我朋友,我最了解他了,他不可能做出这事的。”
姜队是个严肃的老男人,脸部紧绷,坐在一旁没有发话。
“姜队,”后方进来一个警员凑近他耳朵低语道。“他今天的确是给廖琪送衣服去的,刚已经核查过了。”
张勇看见姜队脸色有变化,随即使了个眼色,将这场尴尬的提审解散了。
……
“等等,”许达叫住张勇,“谁是那个证人?”
“啊?”张勇愧疚地回避眼眼神,说道。“外面要下雨了,赶紧回家吧。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是我的前台同事,小薇吧?”
“啊?”张勇不便多讲,应道,“营盘的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16)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果然如预想中的一样,真的是最后一次。许达放下手机往前走,也不知道去哪,只要在走动就好。遇到草坪就踩过去,碰到隔离就跨过去,最好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能把他裹住的地方,然后下一场大雨,这就足够了。
天公作美,雨如期掉了下来,许达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前行。“小琪与我断了联系这也正常,毕竟是自己问题,也埋怨不到别人。可小薇!”许达苦闷地咧起嘴。“她怎么会?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想到这,许达的心情不能平复,甚至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怀疑。“她还暗示过我,对我的喜欢,不是吗?即使不是,那也应该是朋友吧。她怎么会和警察说出这种话。难道我在别人眼中的正经只是一个笑话?”
嘟嘟……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许达的苦闷随即烟消云散,这很可能是小琪的电话。他找到一颗树下,将脸上的雨水抹尽后接通了电话。
“喂?你是?”
“我是……文中被骗的女孩。”
许达脸色一沉,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他妈有病吧!我都说了是编的,打你麻痹的电话。”
“不是你编的吧?”那头的声音不急不躁,绵柔中带着一丝稚气。
“小姑娘,你想干嘛?有什么事你就直说。”许达的语气明显轻了些,手也不自主地扣起树皮。
“1000块钱,你给我转。这事我就当不知道,成不?”
“什么?”许达有些吃惊,来来回回打电话就要1000块,这孩子铁定未成年。他脸色下沉,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的?”许达接着问道。
“这个……”嘟嘟,对方无言以对,瞬间把电话挂了。
“卧槽,喂,喂。”许达意犹未尽地挑衅道。
人在孤独、低落、缺乏存在感的时候总会变得敏感,往往一个微不足道的事件都能让他缓解许多。更何况像许达这种人,即使这是一个敲诈电话,就因为对方暗自获得了他的电话号码,这也足以让他觉得不再孤单。他脱下外套甩了甩,环顾四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卧槽,我的车还在奶茶店门口。”他自言自语道。
好在不远处有个便利店,许达趁着雨尚且不大,飞奔而去。“老板,有伞吗?”
“伞?”老板打趣道。“伞有什么用?雨越来越大了。”
“那怎么办?也得往外走啊。”
“我这有一次性雨衣,货架后面,往后走走,对,后面。”
“蓝色这个也太薄了吧?跟垃圾袋似的。”
“那你拿黑色的,那个厚些。”
“算了,那就真成垃圾袋了。还是蓝色吧。多少钱?”
“五块。”
付完钱,许达套上雨衣迎风而走。他步伐很急,方向明确,只是与取车的路线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