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王建宁起了大早,家里的窗帘早已被妻子展开。还以为晚上要下暴雨,没想到连个喷嚏都没打。妻子从厨房端出早餐,有煎蛋、西红柿酱、牛奶、半份金黄色的烤面包。“这早上的阳光不错,建宁,你看看,跟这烤面包色一样一样的。”
王建宁径直走了过去,搂住妻子的腰,饶过耳根小声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想要什么?”说着,王建宁拧了一下妻子的腰。
“娇娇怎么还没起床,”年近四十的妻子扭动着身子挣脱开王建宁,“你去看看,今天他还得去补习课,叫她别忘了。”
“yes,my lady。”王建宁心情很不错,他没有直接去女儿的房间,而是转向位于金角的卫生间,摆弄起洗漱用具。满满的阳光打在脸上像变魔术一样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他一边将洁面乳打成泡沫,一边盯着脸上的每一个死角,脑子里想的却是昨晚情人给他的信息。今晚他们有约。
王建宁没有忘记情人说的话,她希望他能穿得年轻一些,至少今晚必须这么做。他选了几件运动杉,若无其事地比划起来。“外面温度低,加个厚点的夹克就行了。”王建宁暗自想到。“她肯定喜欢。”事毕,他转而走向女儿的卧室,小心翼翼推开门缝,蜜语道,“娇娇,娇娇。”
女孩还在睡梦中,并没有被爸爸的呼唤干扰。“别忘了今天有数学补习课,该起床了,小宝贝。”女孩不为所动,仅仅是挪了挪脚丫子。王建宁正要关上门,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今天爸爸要见客户,要很晚才能回家,你要好好陪妈妈过生日哦。”
听见王建宁走出家门,汽车缓缓启动的声音,王娇立即翻过身来,露出满脸不屑的神情。她推开房门走向客厅,捏起一片煎蛋随手推进嘴里。妈妈没有过多和王娇交流,只是默默地合起窗帘,嘴里不经意念道。“这鬼太阳毒得很。”
王娇早就习以为常,什么破生日,晚上能见着妈妈那才叫奇怪。洗漱完的她回到房间,将自己的小挎包、口红、粉底通通装进了书包,与妈妈匆匆道别后跑出房门,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对面街区的小巷。她工整地将化妆用品塞进挎包,然后把多余的书包隐藏在一堆杂物当中,手法相当娴熟。不远处的小伙子将机车停在一旁,取下头盔后向她摆了摆手。来不及了,她飞快地取出口红在唇间抹了两道,一边奔跑一边抿嘴使唇色更加均匀。
“今天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小伙一把抓住王娇的辫子将她往嘴边靠近,“怎么样?”
小伙留着寸头,皮肤白皙,两片嘴唇几乎和王娇涂了口红的嘴一样,粉里透红。他微微一笑,眉锋上翘,眼神里流露出的冷艳足以困住面前这位少女的心。
“好,”王娇没有问去哪,也没有推诿羞涩,似乎去哪并不重要,她想要的仅仅是那100迈时速给她带来的逃离感。
(25)
张勇已经好些个月没有看望父母了,今天是老两口的结婚纪念日,怎么着也得回家吃个团员饭。可他并不这么想,团不团员到无所谓,可他实在是经不住张雯的电话骚扰。那电话一直从早上打到中午,弄得他头昏脑胀,毫无气力办公。趁着大伙吃午饭的功夫,他急急忙忙驱车回家。没曾想在楼梯间遇到了下楼的张雯。
“吃完了?”张勇疑惑地问道,“那我还是回去吧。”
张雯眼色泛红,步数均匀,没有丝毫停顿地往下走去。“老头等着你呢。”
“什么情况?又吵架了?”
见张雯默默走远,张勇显得有些不耐烦,向前几个踏步推门而入。
张爸喝着小酒,满脸通红,可见已小酌一会儿了,而桌上的菜却纹丝不动。张妈见儿子回来脸色瞬间雨转天晴,丢下手中的破碗筷上前拉住张勇说道。“来,来,看你忙的,赶紧吃饭。”
张勇没有在张爸面前恍惚,干脆利落地坐了下来。而张爸也并无过多表情,依旧将头撇向一边。“喝,喝,喝死你个王八犊子。”张妈见张爸冥顽不灵,破口骂道。
“你管我,你吃你们的,我喝我的。”说着,张爸又举起杯子。
“这是怎么了?上午那会不是还好好的吗?是我不受欢迎还是怎么着?”张勇竖起眉毛顶撞道,样子像极了对坐的老头。
“没有,没有,不关你的事,”张妈连忙解释道,“是你姐又发疯了。”
“她不好好的吗?发什么疯?”
“当着我的面摔碗你说是不是发疯?”张爸怒吼道。“我是她爸,她男人还是我给她凑合的,吃香的喝辣的,到现在她还有我这个爸吗?”
“您这话,”张勇脸色下沉,小声问道,是谁给我听的吗?“”
“说给你听又怎样?没一个省心的。”
张妈见儿子被丈夫逼得面红耳赤,眼泪不禁地留了下来。“别说了,别说了,你怎么就和你的儿女过不去。这纪念日不过了不行吗?”
张勇直至见妈妈落泪才察觉自己没控制住情绪,后悔不已,立即伸手去安慰张妈。“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吧。”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落下泪来。”
“我有什么不对的,你们这一个个的。现在不好吗?你,”张爸指着张勇说道。“现在也是副队长了,不好吗?她我就不说了,烂泥扶不上墙,三十几了还不生孩子,整天打麻将,等着被别人休吗?他妈的,亲家说了好几次了,我和她说也不听。这不是疯了这是什么?”
“就这些吗?”张勇看着张妈问道,“之前不就说过这问题吗?她怎么会因为这个摔碗。”
张妈收住情绪,暼了一眼张爸,支支吾吾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他和张雯提了一句帮你买房的事。”
张勇身体一颤,迅速用手捂住眼睛,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情绪再一次爆发出来。
“那点钱对于她家算得了什么?我提一下怎么了,打麻将输给别人就好了?”张爸语气逐渐减弱,最后委屈地说道,“再说了,这也不是为了我自己,为她弟弟,有什么好生气的。”
张勇没气力再继续说下去,感觉一切的矛盾原由都是他,他的存在就是原罪。他默默起身走出家门,没有留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