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玖怔了一下,心想:“妈妈?那岂不是这里的老鸨?”但见她虽是一脸笑意,言语中却隐隐有些怒意,连忙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找苏烟有事。”
芙蓉见他不似说假,便道:“你跟我来。”领着陈道玖往里走去。
刚出前厅,便见两边古树参天绿成荫,脚下是平整的青石板路,道路两旁百花争艳,几处亭台阁楼。
拐了几条道后,芙蓉忽然开口:“公子,前面是沉香阁,妈妈便在那里。还有苏烟二字,妈妈早是不用了,公子称烟波夫人便是。”
陈道玖点点头,便听着琴声渐响,抬头看去,正中地高台上,轻纱幔帐中,女子正自抚琴。玉指轻扬,长发披肩,绝色姿容若隐若现,馥郁香气弥漫,似真似幻,直教人心荡神迷,似旌旗飘荡,不能自持。
芙蓉带着陈道玖来到走廊右侧,便让陈道玖在此等候,款步姗姗而去。
陈道玖当初学过琴,虽然不太精通,但也是能听的懂一些曲中之意。
琴声悠悠扬扬,如诉平淡的生活,美好的时光,一种情韵却令人荡气回肠。
陈道玖渐渐入神,不禁回忆起与瑾霓的过往。
忽然,弦声凝绝,柔指轻顿,那片刻的宁静,诉说出千万种的深情。
陈道玖只觉心中一痛,竟是留下一滴泪来,但听身侧传来一道女声:“公子倒是个趣人。”
陈道玖扭头看去,只见那位美妇芊芊细腰,凹凸有致,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处处透露着成熟之美,料想便是烟波夫人了。
当下双手做辑,微微躬身,道:“让烟波夫人见笑了。”
烟波夫人嘴角含笑:“公子只要知道奴家可不接客便是。”
陈道玖神情略有尴尬,忙道:“烟波夫人,我决不是那个意思。我来醉春楼是有事相求。”
烟波夫人让芙蓉先行退下,问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陈道玖恭声道:“我姓陈,名道玖,无门无派。”
烟波夫人笑道:“原来是陈道玖陈少侠。”不待陈道玖回话,眼看戏台之上,又道:“陈少侠觉得此曲如何?”
陈道玖不知何意,便即点头道:“很好。”
烟波夫人又问:“那你可知奏此曲的是谁?”
陈道玖摇了摇头。烟波夫人道:“她便是名满洛阳的第一美人:牡丹。”
陈道玖扭头朝那台上看了一眼,神情茫然,又转过头来。
烟波夫人一怔,笑道:“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
陈道玖哪在乎什么第一不第一,牡丹不牡丹的,他一心只想着瑾霓,懒得和烟波夫人继续瞎胡扯了,急道:“烟波夫人,此次我是来找你问。。。”
烟波夫人打断道:“陈少侠不必心急,我自是知晓你来找我打听事情。不过,你即是知晓我的名字,那也应该知晓我玲珑百晓从不做亏本买卖。”
陈道玖心中一讶,没曾想这青楼老鸨还有江湖名号,也怪不得与其他老鸨不同,虽已半老,但风韵犹存,想来她年轻时极为美丽。
烟波夫人稍一沉吟,又道:“这样,你若是能逗得牡丹开心,那我便听听是何事,如何?”
陈道玖见那牡丹早是退了下去,便道:“那我该如何?”
烟波夫人微微一笑,指了指高台。
陈道玖朝那看去,只见有一名女子呈上一副画,而那些文人墨客各个用起了笔墨纸砚,疑道:“这是?”
烟波夫人笑道:“此画是牡丹机缘巧合下所得,画上的女子与牡丹极为相似,且又站在种满牡丹花的庭院之中,倒是与牡丹之名极为相符,牡丹甚是喜爱。只是好画配名诗,这画是有了,便是缺诗了。”
陈道玖一时犯了难,他也是明白了烟波夫人的意思,但想自己这三脚猫的水平,哪能比的上这些文人。
“这。。。烟波夫人,我就是个使剑弄拳之人,哪会写什么诗,更不用说和这些文人相比了。”
烟波夫人笑道:“这个我知道。陈少侠放心便是,成与不成,还是要看牡丹喜与不喜。”烟波夫人又朝身后一位丫鬟喊道:“给陈少侠上笔墨纸砚。”
陈道玖无奈,但听她说自己名号“玲珑百晓”,显是江湖中人,若要强行逼问,实在是下下之策,只好应承下来。
陈道玖执笔俏立,过了半响,才在宣纸上书写起来。
写完后,待墨干,烟波夫人也没瞧上一眼,只是让一旁的丫鬟拿去交给了牡丹。
过了良久,只见那些书生所书的诗词陆续被收了回去,各个心怀期待,不住低语。过了半响,那丫鬟才回来。只见她朝自己看了一眼,便在烟波夫人耳边低语起来。
陈道玖泰然自若,心里却思潮起伏。
烟波夫人点了点头,对陈道玖笑道:“公子的文采也并非口中所说那般嘛。”
陈道玖怔了怔,随即醒悟,心下一松,忙微微拱手,道:“哪里哪里。既然如此。。。”
烟波夫人抢道:“别急,牡丹是我最喜爱的丫头,你陪我去见见她,我们去房内详谈。”
陈道玖心道:“这烟波夫人搞什么鬼?莫非故意刁难我?”但仍是点头答应。
随即烟波夫人便是吩咐那丫鬟处理好此间事宜,便带着陈道玖去往牡丹的闺阁。
出了沉香阁,往后去,临近荷塘处便是牡丹的闺阁了。
牡丹的闺阁虽然大,却与醉春楼内其他屋舍不同,少了那分风月之气,倒像是大户人家里的女子闺房。
镂空的红木门雕刻着复杂而高雅的图案,其外的陈设处处透着一种精致而婉约的气质。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三角桌,铺着上好的锦缎,一盘点心、一套精致的茶具安静的待着,一道屏风将房间分为两半。
里面的女人未施一丝粉黛,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衫。指若削葱根,口如朱含丹,生的一副倾城倾国之姿。
一眼望去,当真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般的神灵,说是人间至美也不为过。
不过,即使是如此,陈道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瞧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
牡丹心中一讶,目光停留在陈道玖身上。但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腰悬长剑,虽是穿着粗布麻衣,一副村夫的打扮,却仍旧掩不住他身上的气质,那是拒他人于千里之外地冷漠,腰间系着地火红玉佩,似乎是他身上唯一的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