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时辰,只见熊独夫满身是针,大汗淋漓,面上已恢复了气色。
忽地,耳听得屋外传来阵阵人声,依稀可闻“报仇。。。”、“谢道长。。。”、“四大恶人。。。”之类的话语。
陈道玖所在客店靠东一间二楼的上房,那喧嚣的人声由远及近,显是还未到得后院。陈道玖虽未能听出些什么,但也知晓来人之多,恐怕不单单只有三清教之人。
郑衅盈眉间微紧,沉声道:“木姑娘,还要多久?”
柳若水道:“再施上两针,便看他什么时候醒了。”
马三娘道:“大哥,这。。。”
郑衅盈罢了罢手,眼瞧云行雨还在运功恢复,低头微微沉吟,便对马三娘说:“你待在这。”随即持杖出了房门。
陈道玖心想:“听这声响,想来不下十人。料他武功再高,恐怕也拖不了多久。”
眼瞧马三娘时刻关注着外头的动向,而云行雨虽是未能痊愈,但面色也已逐渐好转,又想:
“四大恶人如今只剩两人还有余力,到时郑衅盈受困,马三娘定会出手相帮。熊独夫即使醒了,想来实力也大大受减,云行雨即要看顾于他,倒也应该不会对我出手。”
忽地,耳听得熊独夫轻轻闷哼一声,陈道玖立时缓过神来,朝他看去,但见他仍旧未能醒转,而柳若水却是朝自己瞪了一眼。
陈道玖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分了心,手上的竹针,在‘天枢穴’上多刺进了几分,连忙收了回来。
见熊独夫无碍,陈道玖心里稍稍有些后怕,倘若熊独夫出了何状况,四大恶人非得与自己不死不休不可。
柳若水道:“剩下两针我来吧。”
陈道玖点了点头,好在熊独夫出声细微,没能让马三娘他们发觉,便即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屋外未听得任何响动,陈道玖心头起疑,以他们言语中的怒气,照理来说早该与郑衅盈动手才是,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见响动。
心中暗自揣摩之际,突见云行雨双眼立睁,衰颓不再,容光焕发,随即朝马三娘看去,问道:“大哥如何了?”
不待马三娘回答,突然听到屋外有一人大喊:“纵使郑衡大哥与老马他们不是你们害的,但也定是你们的同党所为!”
陈道玖微微一愣,未等他多想,便即听到屋外乒乒乓乓的拼打起来。
马三娘忽叫道:“通臂神拳,他是张铁牛!”
云行雨惊道:“伏牛帮帮主?”立时站起了身子,但他虚弱太久,初一恢复,身子还有所不适,腿一软,又跌坐在椅子上。
马三娘瞧也没瞧他一眼,嘴里继续说:“玉面判官张儒,断三刀仇迁。。。穿心三截剑!这道士好生厉害。。。”
她所言之人,在江湖上皆是颇有盛名。
玉面判官张儒,一袭白衣出尘,手执镔铁判官笔,将书法、剑法融于笔中,扇子崖一战,曾独战魔教八大高手,而立于不败之地。
而断三刀仇迁,使得是一柄玄铁重刀,其力无穷,似可拔山抗鼎,江湖上,鲜有人能抗的下他三刀。
曾有人云其刀法:一刀拔山,一刀填海,一刀断头!
至于穿心三截剑更是了不得,乃三清教一项绝技,流传百年之久。
此剑法迅猛异常,一剑复一剑,一出便是三剑,剑剑皆穿心,每剑锋锐无匹,如狂风浪潮,凶猛无比,且其势一剑高过一剑,让人难以招教。
马三娘急道:“这些人竟然同时对大哥出手,当真是没脸之极,没皮之极,无耻之极!不行,我对去助大哥一臂之力。”
随即又对云行雨说:“你在这看着老二。”不等他回应,便夺门而出。
不过多时,熊独夫悠悠转醒,云行雨立道:“老二,你终于醒了!”随即朝他走来。
熊独夫眼中满是迷茫之色,听得云行雨所言,才逐渐恢复清明。只觉自己衣服粘黏在身上,浑身不适,又见自己满手是针,讶道:“怎么回事?”
柳若水急道:“别动。”随即又对陈道玖说:“把这针取了罢。”
熊独夫懵然无知,任陈道玖与柳若水在他身上施为。
云行雨走得近前,待熊独夫身上的针取完,忽地眼神一厉,一掌朝陈道玖拍去。
身为四大恶人,云行雨除了极为好色之外,亦是极为记仇,最为厌恶的便是快要到手的女人,却被人活生生的搅和了。
柳若水是药王谷的弟子,云行雨即使不管郑衅盈的那套,但药王谷于很多武林中的好手有恩,终是有所顾忌。
可陈道玖便不同了,实力比他弱不说,既然还敢搅和他的美事,自然不可能不记恨。
云行雨这突如其来的一掌,让陈道玖与柳若水皆是一惊。
陈道玖与他不过相隔一手之距,且心里松懈了许多,哪曾想到云行雨会突然出手,即使是反应过来了,也躲不过去。
眼见掌心近在眼前,陈道玖心中惊惧,唯有一个念头:瑾霓之仇再是不能得报了。
突然,只见那掌心忽地停在他面前寸余之内,再是进不得分毫。
原是熊独夫出手拦了下来,紧握着云行雨的手腕。
他虽是大病初愈,但那七返味丹的药效却是格外之好,且在柳若水的行针下,余毒大抵都由汗水排出体外,纵使身子仍旧虚弱,但云行雨与他的情况半斤八两,自是能接的下来。
熊独夫道:“老四,你这是干嘛?”手上一推,便将云行雨的手推了出去。
云行雨恨恨道:“这人坏我之事,自是该死!”
陈道玖已是向后急退,紧盯着二人,暗自戒备,心道:“我内力虽不如他们,但他们二人实力尚未恢复,想来我还有机会逃得出去。”
熊独夫瞧了他一眼,道:“老四,这小子可救了老子一命,你可不能害他。”
陈道玖一讶,没想到这看起来和头熊似的恶汉,既然还会讲什么救命之情。
云行雨与熊独夫相处多年,自是知晓他的性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熊独夫看出他心中不满,喊道:“老四,不就是个女人吗?你说说他救的是谁?老子帮你抓来!”
柳若水早是趁几人说话之际,朝陈道玖偷偷走去,听熊独夫这么一说,立马躲到了陈道玖身后,骂道:“你这丑八怪,恩将仇报!”
熊独夫立时站起了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朝她看来,嘴里蹦出一个“你”字,便即醒悟过来,火气立时一泄,面上略显尴尬。
云行雨讥笑一声:“老二怎么不去动手?”
熊独夫嘿嘿笑了两声,毫不在意云行雨所言,道:“老四,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女人。。。什么衣服。。。”一手已是揽上云行雨肩上,拍了拍,笑道:
“老弟,天下女人那么多,以后有的你换,单瞅着她做甚。”
熊独夫虽是说的不清不楚,但在场之人也算是能听得明白。
陈道玖心下微微有些诧异,暗道:“此人虽是长相凶恶,残暴不仁,但倒还有几分道义可言,好过李大壮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陈道玖虽觉已无何危险,但还是紧盯云行雨,暗自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