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龙稍微思索了会儿,便遵从男左女右的规则进了右边的房间。
不出他所料,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罐头集装箱、水以及解闷用的读物、棋牌,但更为显眼的是正中央的黑色靠背椅,一位老者躺在上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十七的养父,这栋宅子的主人。”
看见老者的一瞬间,李子龙的脑袋马上炸开了锅,他不是没想过之前的所有房间都没有老者的尸体是为什么,他没想到的是,老者会如此安详地躺在这里。
他想象中的画面远比这一幕要血腥残忍的多。
只是,当他凑近后仔细审视老人的尸体时,才知道自己的猜想完全正确,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呈现而已。
让他觉得安详的,是裹在尸体上的一条纯白的毛毯。掀开这层伪装后,下面的血腥才显露出来。老者死的并不体面,身上交错的刀伤无一不展现了凶手的残暴、嗜血,尽管有人让他死后还保留了一丝体面,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是善终。
李子龙重新盖上了那张瞒过自己的伪装。
他喃喃自语道:“这里,应该没有可以打扰到他长眠的存在。”
这并非是迷信,既然有人为他送行,那就代表着那个人爱着他,不愿让进入这里的每一个人打扰到他,如果是这样的话,与这整个事件相关的线索,应该在另一个房间。
李子龙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即将走出门外的他转过了身,向着老者轻轻鞠了一躬,似在表达敬意、歉意。
一个坚守爱的人理当被尊重。
李子龙站在另一个房间前,同样的黑色靠背椅正对着他,那上面放着一支PMD。他没有多想,快步走了上前拿起了存储着真相的物件。
这时候,他反倒不是那么渴求真相了。他的猜测早已在看见管家尸体的时候成型,那时候的他差的只不过是一丝细节而已,得到一个大概轮廓的他,并不想知道真相。
但他最终还是激活了PMD。
不为别的,仅为尊重意志。
…………
半年前。
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站在贺家宅子门口,似乎在等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他也的确是这宅子的管家,名叫瞿国瑞,今年六十二岁,自他听老爷的吩咐服侍少爷起,已经过了四十五个年头。
少爷姓贺名永,不过现在得改口叫老爷了。贺老爷去年刚满六十五,本该大喜的日子,一个儿子都没到场,这可把老爷气坏了。
瞿管家呢,就建议好兄弟老贺领一个养子回家。老爷一听,这事可行啊,赶紧招呼瞿老进屋商量这事,前前后后共物色了二十个人选,谁知贺老爷一眼就相中了十七。这下可惊得瞿管家以为自家老爷借着他的计划炼铜来了,不过好在好兄弟过命的交情,自家老爷什么XP他还是知道的,这就马上找人去给十七做思想工作。
十七那什么家庭条件,父母早死没给她留名,打小让哥哥张三给养大的。这张三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对十七动手动脚的,甚至在她十岁那年还差点得手了,要不是邻居恰好进屋催张三还钱,那贺老爷也就见不到十七了。那天过去了解情况的差点没忍住把张三给弄死,不过好在控制住了自己,没闹出人命,当然这事贺老爷是不知道的,但管家知道。
打十七进了贺老新置的宅子,那可就被贺老天天呵护着,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哦对贺老没女儿。不过一开始贺老是热脸贴冷屁股上的,但他不介意啊,孩子这么小,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这么一个奇怪的老家伙,换他他也介意。
就这样过去了半年,十七终于接受了自己这么个年迈的爹(其实实际上改口叫爷爷了),哦对了,十七也不叫十七了,叫贺雨昕了,也就是这天,小贺有了自己的生日。
几个月过去,小贺虽然还怕生,但相对于刚到贺宅的时候已经好多了。不久后呢,贺老听说张三又出现了,就计划着怎么把那禽兽不如的家伙给收拾了。刚好,老爷子订的货——PMD到了。
而今天,正是“邀请”张三来宅子那天。
瞿管家眼瞅着这都快两点了,张三那厮还没过来,恨不得有条恶犬在他后面赶着他过来。
管家呢,老了,身体不太好。早上多喝了点水,到现在也没上过厕所,这一下子尿意上来了,瞅了瞅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赶紧进屋上了趟厕所,走得急,没关门。
但瞿老前脚刚进去,张三后脚就从宅子旁边走了出来,他把一直拿着的棒球棒先扔在了草坪上,随后一个翻身跳了进去,落地稳,没发出太大声响。
一个小混混,常年流窜于街角巷道,这倒是不算啥。
他今天来,是为了“复仇”。
余光瞅着管家进屋了,他也就放下了心,跟了进去。
进了屋之后,张三小心翼翼地溜到厕所前,悄悄开了卫生间门,见老管家正在冲厕所没注意身后,一个闪身过去一棒子敲在了管家的后脑勺上,赶在管家要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稳稳放在了地板上,拿出早准备好了的水果刀,一刀捅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的张三,听见二楼传来贺老爷的声音,便把刀子收了进去,准备上二楼和他“谈判”。
贺老爷见张三一个人上了楼,心里略有不安,但碍于还没使用PMD,估摸着自己A上去应该没什么胜算,便“邀请”张三进房间详谈以此拖延时间。
贺老打开了2号房间门,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但张三可不吃这一套。
只见张三抽出了小刀,威胁着让贺老爷先进去,贺老爷毕竟现在还只是个普通人,只能任凭张三拿着小刀在他身前挥舞,一步步面朝着他退了进去。
房门,被张三从里面锁上了。
贺老爷见状不妙,赶紧掏出PMD准备注射,但张三率先发难,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打落了PMD,随后将面前毫无还手能力的老人推到窗户前面,为了自己的恶趣味将贺老转过了身,面对着窗户外面,随后一刀捅进了贺老爷身体里。
蔚蓝的窗帘、透明的窗户,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
张三任由老人在地上挣扎着向房门爬去,而他没注意到的是,此时的贺老爷重新拿到了PMD,但他刚抬起握住PMD的手,就被张三发现了不对。
张三马上冲了过去,一脚踩在老人手上,痛楚瞬间传到了老人全身,他再也握不住救命稻草,松了开来。
而张三另一脚,将这根稻草踢出了门外。
没有人注意到这栋宅子里发生的事,周围的人早在贺老爷的暗示下度假去了,就连飞禽,也没在附近栖息。这一切好像是贺老爷在作茧自缚。
屋内不断传出嘶哑的呼喊,但没有人可以救他。
门外,一只手拾起了刚被丢出来的救命稻草。
也许,希望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