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最气恼的当然还是与徐绾定亲的卫家人。
“本来还想着能借着和徐二姑娘的婚事让咱们家也好过一些,哪知突然降一道赐婚圣旨!”卫家在这一代已然没落,就指着和徐府的亲戚过活。现在好了,徐二姑娘指给了别人,能不气吗!
“我的儿啊,那徐府就是个不讲信义的,咱们可怎么办啊!”卫母焦急地道。
卫希葛没有说话。许久,他的目光陡然变得狠厉。
“那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徐府。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嗒嗒”的声音,从门口向外看去,花草都蒙在细密密的雨帘后,朦胧一片。听着雨声,让人心安,坐在屋中的徐绾却还在为婚事烦恼,手肘在桌子上撑着头,发出一连串的叹息,在这安谧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
“是谁在唉声叹气啊,大好的气氛都让你给破坏了。”声音响起,爽朗嘹亮。话音未落,一名十五岁上下的女子已走进屋来。女子容貌清丽中透着一股英气,着红衣,腰间佩戴着祥云佩还有一只绣了云霞的香囊,走起路来英姿飒爽。
“沐云!”徐绾惊喜,“你怎么来了,下雨天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女子正是威远大将军晓苍梧的嫡女,晓沐云。虎父无犬女,晓沐云也是武功尚佳,在京城都赫赫有名。晓苍梧与徐延是多年的金兰之交,二人的女儿也是闺中密友。说来也奇了,晓沐云与徐绾恰是同一天出生,二人都刚过十五岁及笄礼。
“我要不来,这大好春光还不得被你给糟蹋了!”晓沐云笑骂道,走到徐绾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也怪不得我呀,还不是因为赐婚!”徐绾一脸无辜与委屈。
“那你是答应了?”晓沐云询问道。
“那可是皇上赐婚,我能不答应么,我不仅要答应,还得欢欢喜喜的。”徐绾又叹了一口气,“话说,你见过那个苏景明吗?他人怎么样?”
“我哪见过啊,人刚回来,我连个影儿都没见着!”晓沐云气道。
“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怎么把自己气着了?”徐绾好笑道。
“哎呀,都怪那个苏景明!”晓沐云转移话头,“不说这个了,二月初春,不是有那个‘二月初’什么‘见花草’嘛,咱去郊外踏青吧,也好让你心情好些。”她拍了拍徐绾的肩膀。
徐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晓沐云平时什么都好,就是文不行,若要她背诗念书或者写一篇文章,那简直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晓沐云被徐绾笑得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徐绾笑得停不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是‘二月初惊见草芽’!瞧给你说成什么了!”说完继续捂着肚子笑。
晓沐云的脸色倏然差了,徐绾吓了一跳,赶忙住了笑,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觉得你的主意很好,等雨停了,明日咱就出去踏青!”
“嗯!我明日辰时来找你,那我走了啊!”说完起身就要走,却被徐绾一把拉住,“走什么呀,外面下着雨呢,再陪我说会儿话吧,等雨停了再走。”
晓沐云听后又坐了回去,二人闲话直至雨停,晓沐云方离去。
第二日,徐绾早早地起了床,梳洗完毕后,让鹊桃找来了一套嫩绿色衣裙,腰间垂着绦带,还有一只绣了一只黄鹂的香囊,散发出淡淡的兰香,青叶给她梳了个单螺髻,插了一支青梅玉簪,收拾妥当。
徐绾几乎日日呆在府中,很少出去。徐延总担心徐绾出门遇到危险,毕竟这是安华唯一的女儿,可不能再出事。徐绾这次出去踏青,其实她都不确定爹爹会不会放她出去,只能抱着一丝希望去找徐延。
令徐绾惊讶的是,徐延只问了她和谁去,去哪儿的问题,就大手一挥让她去了。
徐绾尚在感动今日爹爹的和蔼可亲,却听到他说:“若不是你快要嫁人了,这些日子想你松快些,不然是绝不会让你出门的,多危险啊!”
徐绾脸一黑,感情是看在她要嫁人的份上啊,扭头就走。
“哎,别忘了多带些侍卫啊!”徐延在后面喊,继又叹道,“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啊!”
徐绾怒气冲冲地走着,脚步不觉快了许多,险些撞到了来人。
“母亲安。”徐绾对沈晚卿浅浅施了个礼,未等沈晚卿说话便走了。
沈晚卿看着徐绾脸色不好,走进来疑惑道:“绾儿怎么了?谁惹她生气了?”
“我哪里知道!”徐延无辜道。
“姑娘走慢点儿,小心摔着!”鹊桃在后喊道。
“知道了。”徐绾向后挥挥手道。
不多时,徐绾,青叶,鹊桃三人已来至徐府门口。晓沐云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马车边还站着许多高头大马的男子,应是侍卫。晓沐云今日依旧是一袭红衣,不过相较昨日的红装更显干练了。
“琼鹂,怎么我每次见你都是怒气冲冲的样子?”琼鹂是徐绾的小字,原先有生母林氏还有徐延叫她“鹂儿”,如今林氏死了,徐延也改叫“绾儿”,只有晓沐云还一直叫她“琼鹂”。
徐绾本来也不甚生气,见到晓沐云已然不生气了。
“没事,咱们走吧。”
徐绾与晓沐云同乘一辆马车,二人坐在车内闲聊,时不时地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风景。开始还是人声嘈杂的闹市,到后来人越来越少,四周越来越安静,马车已到郊外。
徐绾与晓沐云下了马车,青叶鹊桃和晓沐云的贴身丫鬟兰心跟在身后,那些侍卫也仅仅跟随其后。
这里是京郊的一片林子,极少人家,前方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林子里的树木叶子还未长成,不过几颗嫩芽,却在初春的日子里更添生机。飞鸟在枝间跳跃,也不怕人,更有甚围着徐晓二人飞转。
徐绾看着周围的飞鸟,咯咯笑出了声:“这里真美!”
“是啊,我选的地方,不错吧!”晓沐云一脸洋洋自得。
二人说笑间穿过林子来到溪边。溪水已然融化,汩汩流向东边,溪底大大小小各色石头杂乱地摆放,游鱼穿草绕石,好不自在!
徐绾指着一条小鱼惊道:“沐云快看!那条小鱼有三种颜色!真奇怪!”
晓沐云许久未答话,徐绾转头看向她。却见晓沐云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她喃喃道:“奇怪。”
“是啊,三种颜色是很奇怪。”徐绾接道。
“不是这个——”她摇摇头,片刻后突然出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