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间外的桃花开得正艳,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柚木坐在桃树下的石桌旁,神色慵懒,手中执着书卷,一阵风过,几朵桃花落在书卷上,给书卷染上了几分春色。
“间主,我愿用千年修为作为代价,换取与她长相厮守一生。”身穿茶白色长衫男子双膝下跪向柚木请求道。
“是吗?绯痕,你可是纠缠她几世轮回了,值得吗?”柚木放下手中书卷,看着他不急不缓地说。
绯痕垂眸,睫毛掩住了眼中的情绪,他低笑几声,苦涩道:”我哪里知道值不值得,只知愿意与否。”
“绯痕,她不爱你,她予你只是依赖,你看不破,我们旁人也无力回天。至于你欠吾的铅华,吾到时会亲自取的。”柚木摇了摇头,叹了叹息,摆手让绯痕离开。绯痕不语,给女子行了行礼,便起身离去了。
“柚木,你可真是半分便宜都不让人占到。”由屋舍内走出位面似桃花,身材高挑,穿着云染服的女子。
柚木起身,收拾收拾衣摆,向女子走去,给她捋了捋衣服,淡淡的回答:“舒华,最是了解吾。”
舒华无奈的扶了扶额,这一个个的,真是难伺候。柚木从袖间拿出一只发簪,给舒华别上,扶了扶她的面庞,意味深长的道:“舒华,多笑笑,这债就送上门了。”舒华一脸迷茫的看着柚木,柚木轻笑几声,嗔怪道:“占大便宜了,真真可谓是美得那厮。”
舒华怔了怔,猛然意识到她在打趣自己,带着几分羞意道:“这么不成调的话,也就你喜欢说。”
“舒华,你莫不是害羞。”柚木又道,舒华正欲反驳。往生间的浮尘铃却响了,声音闷沉且凝重,还带着一服肃杀之意。
舒华秀眉轻舒,正好有托辞离去,声音清冷道:“柚木,有客来访,不便久留。”未等柚木有所答复,便施法离去。
柚木见她离开,施法换了身淡蓝色的衣裙,用枝白玉簪,挽上似墨的长发,端上一派端庄大气的笑容。推开隔间,又是另一副光景。简净明朴的院舍,阳光明媚,院内的几株桂树星星点点布着米粒般大小的桂花,风动挟着几缕桂香,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柚木蹙了蹙眉,款款向里走入。细看四周,只见一位女将穿着红装劲服,及腰长发用冠挽住,剑眉凌利,透着几分戾气。丹凤眼里蒙着一层雾,唇色淡淡,五官透着女儿家的柔美以及男儿郎的英气。可此时,她身上带着伤,伤口还在渗血,胸前被人射了一箭,她忍着剧痛,将箭拔了出来。整个人倚在门上,面色发白,手里握着柄剑,剑身上带着血,却不知是何人的。
“钟殊,方才数日不见,你竟弄得如此狠狈不堪,真是辜负了夫子三年的教诲。”安柚木略带嘲讽道,这厮,亏的夫子用心教,结果落得个这样的结果,但眼中还是带着几分担忧。
钟姝心头翻涌着痛楚,一别经年,这朝政竟还是如此腐败不堪,党派之争还是如此激烈,心中情绪翻涌。但却感觉身子愈发沉重,意识开始溃散,强打起精神,道:“我素来是守诺之人,这一身铅华,是我答应夫子的,夫子故去,望你代她收下。不过我心中仍有挂念人,望你代为照顾,多谢。”话至此处,眼底泛起温柔唇角微微扬起。不过片刻便合上了双眸,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手中的剑也随之掉落。
柚木走到她的身旁蹲下,用手抚了抚她的面颊,眼中带着几分绝狠,声音带着几分惋惜道:“你这一走,那位顾大人定是要整个大燕为你殉葬,铅华我就不吝收下了。至于他我可是无福消受,还是你自己亲自来比较稳妥。”话音刚落,柚木便施了个净身术,给她好生清主一番。随后为她换上一身清绣云纹裙,并将她安置在床上。
柚木整了整衣裙,从袖中拿出华录瓶,打开瓶口,用手附上她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道:“浮生太虚,寄予其此,尔后余生,前尘尽销,回归虚位,礼成。”话音刚落,钟姝身上便呈现出几色交织的铅华,慢慢被吸入华录瓶。不消片刻,这铅华便被吸尽。
安柚木封瓶,摩挲着手里的华录瓶,眸子里带着饶有兴致,余光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钟姝淡淡地说:“难得有人同我们进行公平交易,你算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