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又是年末,一场瑞雪扬扬洒洒地飘落下来。一辆轿车迎着飞雪停在了一所小学校门前,此刻已是下午四点了,离学生放学还有一段时间。开车的是一个女人,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貂皮短袄,与她那白里泛红的皮肤相映成辉。她旁边的男人摁下车窗玻璃,点了一支烟。女人见男人为了抽烟而打开车窗,有些不高兴了,说道:“顺子你不抽烟不行啊,待会天天上车冻着了怎么办。”这一男一女正是王得顺和任红杏,他们是来接儿子的。顺子略微发福的脸上挂着笑容,说:“好,不抽了。”他把只抽了两口的中华烟随手就扔出了车。红杏说:“这天天的学习总是跟不上,老师来了几次的电话了,让天天休息时到她家去补课,我看就去吧。
”顺子说:“那个老师就是想多挣点外快!天天也是太贪玩了,也是你惯的。去也行,不过我是没时间管这事了,你就送他吧。” “你送过孩子几次啊,不我送谁送啊。”红杏有些不高兴了。顺子说:“这到年底了,又严了,我得看着点啊。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干了!”红杏说:“不行就别干了,反正现在手里也有本钱了,干点别的买卖吧。”顺子叹了声:“什么生意有这个挣钱快,再凑合干两年吧。”红杏点点头,她突然想起了件事,看着顺子说:“我跟你说个事。”顺子也转过脸来看这红杏问:“什么事在啊弄得挺严肃的。”红杏说:“前天我上商场买东西看见张丽了。”顺子一笑:“你看见她有什么稀奇吗,你俩又拿我和大年当话柄了吧。”
“什么话柄啊,我没敢和她说话!我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挎胳膊搭肩有说有笑的,我赶紧躲了起来,他俩就在我面前过去了。”顺子吃了一惊,皱着眉问:“你没看错?”红杏见顺子还有些怀疑,提高了声音说:“我怎么能看错呢,张丽我还不认识啊,可那个男人可就没见过了。”顺子想了一会说:“这事可得弄准了,不然会出人命的!”红杏嘴一撇说:“我早就看张丽不对劲了。你说她这城里认识谁啊,每回我找她逛街她都说约好人了,我问她是谁,她就说是她们村一个人。我看他和那男的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顺子瞪着眼睛问:“那你早怎么不说呢?”红杏说:“我以前都是猜想,不敢肯定说什么呀。这回可是我亲眼看见的,这才告诉你了。”顺子说:“这两年大年都忙着酒厂的事,回家的时候少,也保不准张丽找人了。不过这事真得弄准了,才能跟李大年说啊。” “怎么弄准?你要去发现啊。”红杏睁大了眼睛问。
“我捉什么奸啊,让大年去捉才行。我看这么办吧,你在家也没事,明天开车就到李大年家楼下看着,只要有情况你就给我打电话。”红杏说:“我才懒的管呢,有那功夫我干什么不好。”顺子说:“你不管,我花钱找人管,非把这事弄清了不可。”红杏生气了,说道:“你有钱是不?管人家的闲事干嘛。”顺子也急了,说:“这怎么叫管闲事呢,我不能看着我哥们带绿帽子做王八!”红杏看着顺子那粗脖子红脸的样子说:“我去看也行,你把找人的钱给我。”顺子说:“你就知道管我要钱!我挣的钱不都在你那吗,还要什么。”红杏立刻横眉立目了,说道:“钱是在我那,可我要买东西那次不告诉你?你们男人有钱就变坏,就不能让你们兜里有闲钱!”顺子很是无奈,说:“好,给你钱,你明天就去。”红杏借机说:“我看好了一条项链,白金的,还有颗钻石呢。” “行,你买吧。顺子说得很生硬,红杏可是脸上挂上了笑容。
第二天一早红杏开车把儿子送上学了,就到了李大年家楼下。她怕李大年看见自己,就把车停得很远。不大一会,她就看见李大年和张丽领着孩子出来了。红杏心想这肯定是送那个小丫头上幼儿园了。只见李大年接了个电话,又冲张丽说了些什么就自己开车走了。红杏想这是他有急事了,没开车送女儿上幼儿园。红杏挣大了眼睛看着张丽,看她在李大年走了能干些什么。果然,红杏看见李大年的车没影了,张丽就打起了电话。她边领着女儿走道边打电话,脸上荡漾着笑容。红杏没动,等了半个多小时后,张丽回来了,仍然打着电话,一直到上楼。红杏心想这肯定在和那个男人通电话呢。红杏想看她是否再出去,就在楼下等了起来,她怕冷,启动了车打开了空调。
红杏心想这多费油啊,顺子非要她管这事!红杏等了一个多小时,没见张丽下楼,她不想再等了,刚要起车走人,见对面来了辆货车,正好堵住了她的路。红杏使劲摁了摁喇叭,对面的货车司机才知道他前面的轿车里有人忙倒车让出了一条路。红杏在错车的时候,下意识地看货车司机一眼,不禁一惊,正是那天在商场里搂着张丽的那个男人。红杏猛地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可她又马上意识到自己也不能下车问人家,忙又加速向前开去,直到弯道时,她停了下来,从倒车镜里向后看。红杏见那男人锁好车,进了李大年家的楼道里。红杏惊得一身冷汗,心想这张丽好大胆啊!这大白天地就往家里领人。红杏开车回去了,她想给顺子打电话,可一想怎么说啊,顺子肯定和李大年在一起呢,这事先不能让李大年知道。
顺子此刻正开车送货呢,这车也换了个大面包车。顺子可不敢雇司机开这个货车。顺子直到下午两点了才把一天的货送完,他吃了口饭回到了厂里闲聊了一会,又想起了红杏说的事,看了眼李大年,见李大年正记账呢,轻叹了一声。李大年听见了,抬头见顺子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事要说,放下了笔,问:“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还叹口气。”顺子没有接到红杏的电话,也不敢冒然说什么,只得说酒厂的事。“大年,这生意越来越难干了,查的严了。” “干到啥时算啥时,想那么多干嘛,晚上喝点去。”他很是轻松地说,顺子却皱着眉说:“今天不行啊,红杏要我陪她买衣服去,明天吧。”李大年笑话顺子说:“你这‘妻管严’是越来越严重了!明天就明天,待会和那帮小子喝去。
”顺子忧郁地看着李大年说:“你还是早点回家吧,你这一个礼拜没回家几次,张丽能愿意吗。”李大年说:“我这也是为了多挣点钱嘛,有时晚了就不爱开车回去了。” “你得了吧,你忙不忙我还不知道。你呀,多数都是和那帮小子喝到半夜,开不了车回不去了。这酒啊不能喝个没完!你那个小女儿多可爱啊,你不想吗?我劝你能早回家就回去吧。”李大年看了顺子好一会,说:“你今天是怎么了?让女人给俘虏了,还倒过来劝降我。我这辈子跟酒是干上了,一天不喝就难受!家里也没什么事,钱都在张丽手呢,她乐意咋花就咋花,有什么不乐意的。” “唉!”顺子叹了一声,“我这还有一趟货要送,完事我就直接回去了。大年啊,还是回家吧。”顺子说完低头出了屋。李大年有些不高兴了,说道:“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真奇怪了!”
顺子送完货就回了家,红杏接儿子去了,没在家。顺子做好了饭菜,刚摆上,红杏就和儿子进屋了。顺子上前一把就抱起了王乐天问:“今天在学校挨老师说没?” “今天我表现最好了,考试及格了!”王乐天很是自豪地说。顺子气道:“这刚及格就行了,还得努力!”红杏笑道:“饭菜都做好了,这可不多见啊,我都想不起来你上次做饭是什么时候了。行,你也及格了!”顺子放下儿子说:“这不是犒劳你嘛!” “切!”红杏很是不屑。顺子急问:“怎么样,有什么情况?”红杏说:“张丽真大胆,往家里勾引男人。我见那人开着一辆货车来的,他肯定和张丽约好了。”顺子脸上微微变色,又问:“那男的在张丽那待多长时间?”红杏说:“我可没等。我傻啊,人家俩人在楼上卿卿我我的,我在楼下冻着,我有病啊!知道怎么回事得呗。我想给你打电话了,我怕你马上跟李大年说这事,李大年受不了这刺激就没打。”顺子听完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红杏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呀,生怎么大的气,又不是我勾引男人。
”顺子瞪起了眼,喝道:“你敢!”红杏这回可真吓着了,她的心一颤,没见过顺子这种口气和她说话。她愣了一会,说道:“你们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就行,我们女人只能在家守着。”顺子斜视着红杏说:“别人我不知道,我和大年可什么都没干,咱俩就是喝点酒。”红杏见顺子大动肝火,她娇媚地一笑说:“我是说着玩呢。不过张丽也真是太过分了!你告诉李大年不?”顺子表情凝重地想了一会说:“这事能不告诉吗,可怎么跟他说呢。”红杏说:“这事你可婉转地说,我怕李大年受不了。”顺子说:“你再去看两天弄准了,我再和李大年说。” “这还有啥不准的,我要是总去,让张丽看见了,不是打草惊蛇吗。”红杏说。顺子摸了摸脑袋,“也是啊。明天我先给大年透个风,看看他的反应。他要是信,你再去看两天,如果那个男人上楼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和大年赶回来抓现行。”红杏没马上答应,她迟疑了一下,她想到了张丽,心有不忍。“这李大年就是一个酒鬼,经常把张丽一人扔在家里,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红杏叹了一声:“唉,好吧,我明天后天连着去两天。”
第二天下班,顺子拉着李大年在家附近的一个小酒馆坐了下来。李大年翘着二郎腿说:“你这是抽的什么风啊,昨天让你喝酒,看你吓那样。今天怎么了?吃了大力金刚丸了,不怕嫂子让你跪洗衣板了。”顺子先喝了一口酒,说:“今天陪你喝个够,反正离家近,喝完就打车回去。”李大年笑了笑说:“你呀。”他也喝了口酒,“这酒啊是越喝越没味了,比以前的差多了。好酒也是那个味,也没喝出来好在那。”顺子说:“现在的酒都度数低喽,好让你多喝啊。”
“多喝好啊!咱就卖得快。要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爱喝酒多好!”李大年说完自己乐了一下。顺子递给了李大年一根烟,说:“大年你昨天又没回家,这不行啊。”李大年吐了一烟圈,皱着眉看着顺子说:“你这两天怎么了,总是劝我回家。我这也没别的爱好,就好喝两口,也不是什么坏事。”顺子说:“你不能让女人总守空床,你就不怕她有别的想法。”
“啥别的想法啊?她敢!我说顺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大年瞪着眼睛问顺子。”顺子沉默地狠抽了两口烟,他想直说。“这件事我得跟你说。前两天红杏逛商场时,看见张丽和一个男的有说有笑地挽着胳膊一起走着。”顺子说到这停了下来,看着李大年。李大年的脸已经变了色,阴沉着声音说:“嫂子看错了吧。”顺子喝了口酒说:“这事可不是儿戏,没弄准能和你说吗。昨天红杏看到那个男的到你家去了,今天我是特意跟你说这事的,喝酒只是借口。”李大年半响没吱声,手里的烟被他用两根手指生生地掐灭了。突然,他拿起酒瓶子仰脖就是一通灌。顺子知道这一瓶酒对于他不算什么,也就没拦着。
李大年差不多把这瓶酒喝完时停了下来,狠狠地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放,咬着牙说:“待会回去我得好好问问她!”顺子冷静地说:“大年你今天回去最好什么都别做,就当没听到这件事。”李大年喊道:“放屁!这事能忍吗,换成你的话,你就不管了?”顺子见李大年两眼冒火,说道:“你先别喊,你没听过‘捉贼拿赃,发现拿双’吗。你如果今天回去跟她一闹,她不承认你还真能打死她呀,不等于给她报信了吗,那男的还敢来了吗。那我不是让你怀疑吗,到底有没有这事。”李大年喘着气,心想顺子的话有理,问道:“那你说我怎么办?”顺子说:“我让红杏这两天在你搂下看着,如果那个男人来了,红杏就给我打电话,到时你再去发现!”
“好!非把那小子弄死!”顺子说:“先抓个现行再说吧,记住,今天回去可千万别提这事。” “我不说,真气人!”李大年把剩下的酒都喝了。
顺子怕李大年回去的路上想不开,跟人打架,特意把李大年送回了家,又嘱咐了李大年几句。他看着李大年阴着脸上楼了,很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