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夙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恐惧过,因为他如今面对的是在妖界至高无上的神,虽然不知道这位神的身份究竟是谁,但是妖的身体里原本流淌着的血脉就注定了他不能站着和眼前这个男人说话。
“本君听闻,你先前使计掠走了云妙?”萧索闭着眼侧卧在床榻上,漫不经心的问到:“你知道她是谁吗?”
云妙抬起头看了萧索一眼,心跳抑制不住的加速,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小……小妖愚钝,先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云姑娘是神祖的人,望神祖慈悲,宽恕小妖。”晏夙跪伏着,连头也不敢抬,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萧索冷笑道:“本君留你一条草命是因为你尚有可用之处,你可明白?”
“小妖明白,小妖一定全心全意为云姑娘筹谋,多谢神祖不杀之恩,多谢神祖!”晏夙连连磕头,如今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儒雅随和的模样,狼狈的像是条流落街头的狗。
“去吧。”萧索长袖一挥,晏夙就从四神链滚了出去。
“你何必吓唬他。”云妙笑着说,她先前劝说晏夙时,他还存着几分疑惑,云妙索性将他带到四神链里见一见萧索,现在晏夙相信自己会帮他了吧。
萧索看着云妙说到:“我未曾吓唬他,他让你深陷虎穴本就该死,若不是他还有用,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他目光灼灼,在她的心上烧毁一大片冷静。
云妙和萧索在四神链里又说了几句话她才离开,出来时她看到晏夙还瘫软在地上,止不住的发抖。
看样子真是被吓得不轻呢,云妙哪里知道像晏夙这样的低阶小妖见到萧索,就相当于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和虎鲸搏斗,在各方面绝对的强势碾压下,恐怕你连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反抗了。
“晏大人……”云妙弯腰去扶晏夙。
“不…不不不敢,”晏夙急忙往回缩,身体抖成了筛子,“云,云姑娘叫我晏夙就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娘莫怪,姑娘莫怪啊!”
云妙满头黑线,还以为这晏夙是个不简单的角色,没想到竟是如此懦弱不堪,看来也只会披着人皮装装样子罢了。
“你起来吧,我不追究你就是了。”云妙无奈的说到。
晏夙磨磨蹭蹭了许久才从地上爬起来,刚刚站稳却突然听到外面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吼,差点吓得又瘫下去。
“这是?”云妙问到。
“这是大王的虎令,应该是大王有大事宣布。”晏夙说完,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片刻后,外面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还带着回音:“狐姬侍候本王数年,一直深得本王欢心。本王也并非薄情寡义之辈,所以本王宣令七日后与狐姬大婚……”
晏夙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两耳嗡鸣,妖王之后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
“与狐姬大婚……”晏夙痴痴喃喃到,他的心口像是有座山在压着,压的他无法呼吸。
“噗……”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吐出,他遂即两眼一黑,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云妙看着他倒是多了几分同情,晏夙懦弱是真的,不然他也不会忍气吞声六七年;他痴情也是真的,狐姬要嫁他人的消息比萧索的威压更让晏夙绝望。
次日。
云妙刚做完午膳回到山洞,看到晏夙目光呆滞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像个将死之人。
“什么时候醒的,要喝点水吗?”云妙倒了杯水,走到床边递给晏夙。
晏夙没接,也没看她,只是躺着眼珠子也不转动。
云妙看着他这一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模样就来气,就算他打不过妖王,起码也该用别的方法反抗一下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完全没机会。
“起来,你还想不想和狐姬在一起了?”云妙蹙眉说到。
听到狐姬的名字,晏夙的眼中才回了些光彩:“我想……”
“想?就只是想吗?就这样瘫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光凭想就能把狐姬想过来是吗?”云妙板着脸,色厉声严的说到。
“那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晏夙说着,两行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你能办的多了去了!”云妙翻了个白眼,“说说你和狐姬的事吧。”
提到以前的事,晏夙的脸上恢复了血色,他两眼闪着光缓缓说到:
“我今年二百七十一岁,在两百年前,我还是只无法化成人形的雪鼹,我们雪鼹最爱吃的就是甜覃果,而甜覃果树总是长在悬崖边上。
有一日我在山间嬉玩时无意间看到无缘山头有一棵巨大的甜覃果树,上面密密麻麻的结着甜覃果,那些果子鲜红饱满,看着已经熟透了。
然后我就馋了,脑子一热就往无缘山头冲了过去。谁知道有一只擒鹰早早的就埋伏在那里,要知道雪鼹可是擒鹰最美味的食物。
我在山头越走越靠近悬崖,那只擒鹰静候着机会,等我在悬崖边上时它突然像道闪电般从崖底直冲上来,我吓得急忙想挖洞逃跑,可是山崖的地面都是石头,我根本挖不动,那擒鹰的利爪直袭过来,差点抓破我背上的皮肉,我拼了命的逃窜。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交代在无缘崖上时,一只小红狐狸突然从中途冒出来,速度飞快的把我拖进它的洞里,那擒鹰身躯庞大,在洞外扑打了许久以后,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跟小狐狸道谢,她咯咯咯的笑着说我怎么呆呆的,还告诉我她的名字叫狐姬。
之后的日子,我和狐姬成了最好的玩伴,每天我陪她去溪间捉没有开灵智的鱼,她陪我四处寻找熟了的甜覃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再往后,她在一百零九岁时修成了人形,我是第一个见到她化为人形的妖,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惊艳着我的枯寂的岁月。
可是很快我就不高兴了,因为我只是一只雪鼹,我每天拖着厚重的尾巴跟着她在山间行走,修成人形的她漂亮高贵,哪怕我立起身子也只有她的腰那么高,我开始变得很自卑,开始躲着她,可我又忍不住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