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渡地处赣江之畔紧邻苍云关,受地形限制及气候影响,此地常有水雾浓密,好似白云坠落凡间的景象出现故而得名。
伴随着熹微的晨光,一轮红日自东方缓缓升起,在阳光的照耀下,原本密布江面的浓雾,也开始变得渐渐稀疏起来,循着阵阵响彻云霄的号角声看去,气势雄浑的苍云关在渐渐散去的浓雾拔地而起,露出了它的真实面目。
校场上,一名身穿简袖铠,手持镔铁长刀的中年将军正圆睁一双怪眼对着围在身前十余名不敢近身的军士们喝道:“还等什么呢?出手!”
在将军的连番催促下,众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下定决心,稀稀疏疏的发出一声呐喊举枪奔着将军刺了过去。
面对攻来的十余支长矛,将军身形纹丝不动,直到最先冲上来数支长矛快要逼近胸口的时候,右手方才提起长刀左右格挡起来。
“呔!喝啊!”任凭这些军士如何叫喊、发力,他们手中的长矛却仍旧碰不到将军身体的分毫,军士们都在怀疑,将军手上的刀肯定长了眼睛,否则将军为什么总是能在自己长矛刺中他身体之前判断出自己兵器的行进轨迹,然后进行格挡。
翻过手肘挟住架在自己肩膀上的三支长矛,将军怪笑一声,凭着一身蛮力将生生把对面三名军士拖着在场中央转了几个大圈,利用三名军士不断移动的躯体将剩余军士本就不太充裕的进攻空间屏蔽的严严实实。
“看样子,你们也就这么些本事了对吧,那……到我了!”话音未落,将军的右手突然发力,他侧身挪步,避开自己拉过来的三支长矛,对面的三名军士只感到一阵巨力拉着他们不由自主的向前挪动着,还未来得及站住脚,他们便看到将军手中的镔铁长刀凌空转了几转,随即重重的击打在自己胸前。
看着倒地的军士不住的口吐鲜血,将军怒斥一声“废物”,正欲教训他们几句,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凉意袭来,他不慌不忙的偏过头去,避开身后偷袭过来的两支长矛,手中长刀翻转,厚重的刀背再度将身后的两名军士击飞在空中。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击打声中,将军走到兵器架旁,把镔铁长刀插了回去,转身瞪了一眼地上躺的横七竖八的军士们,不屑的哼了一声:“看你们一个个这软脚虾的样子,肯定是平时疏于训练,净顾着偷懒了,来人给我拉下去,每人重打二十军棍,让他们长长记性!”
“诺!”身边的亲兵闻言,立刻上前两人拖一个,不顾这十余名军士的哀嚎乞求,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从校场上拖了出去。
转身从一旁的桌案上抓起盛满美酒的酒碗,将军仰头咕咚咕咚几口便灌了下去,抬手抹了一把嘴唇,将军劈手把酒碗丢在桌案上,愤愤的说道:“他娘的,整日在这里练兵、驻守、连个像样的对手也没有,在这么耽搁下去,老子这把镔铁长刀怕是快要生锈了。”
说到这里,将军抬起头看向北方,心中暗暗祈祷道:高烈,你可千万别让老子失望,一定要往苍云渡来啊!
眼下这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楚寒心腹爱将,有广义军第一猛将之称的曹蛮,自从听闻高烈率众大闹九连城,力挫四大杀手之后后,曹蛮其内心便一直渴望与之一战,故而在其他城镇关隘的驻军将领都暗自祈祷高烈不要出现在他们辖地的时候,唯独这个曹蛮每日摩拳擦掌似乎生恐高烈不敢往苍云渡行进一般。
“将军,有上使到。”曹蛮刚刚举起酒碗,忽然听亲兵来报说有上使到了,忙放下酒碗一边胡乱整理着甲胄,一边对亲兵说道:“哦,居然到我苍云渡来了,走去看看。”
楚寒早就飞鸽传说通知曹蛮说有几位上使不久前离开九连城率队追剿高烈,各地守将一旦见到这几位上使绝对不可怠慢,而曹蛮性格一贯桀骜,想让他佩服必须得拿出真本事来,而这几位上使在九连城四打一都没留住高烈,如此狼狈的战绩不禁让曹蛮打心底里瞧不起这几位上使。
正堂之中,孤云、残风、蜂竹三人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自从曹蛮的亲兵把他们带到此处之后,已经过了一刻钟了,别说人,连人影都没看到,自到广义郡以来上至楚寒,下至各级将校,哪一个不是对众人毕恭毕敬的,这还是头一遭做了冷板凳。蜂竹和孤云倒还好,可这残风素来是个孤傲之辈,从来只有他冷眼看人,还没见谁敢对他如此忽视。
此刻残风心中憋了一肚子气,心里只盼着曹蛮赶快出现,自己好找机会好好收拾他一顿。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姗姗来迟的曹蛮总算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哎呀,诸位上使,曹某来迟了,慢待了,慢待了!来人快上茶!”
“哪里哪里曹将军坐镇雄关劳苦功高,我等又残风、蜂竹,快见过曹将军。”孤云站起身来同曹蛮打着哈哈。
不同于蜂竹的直率热情,憋了一肚子气的残风一直坐在椅子上,只顾着从曹蛮亲兵的手中接过茶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曹将军,能喝到你府上的茶,还真不容易喝啊!”
不得不说,残风如此表现,令原本还算热烈的氛围立刻降到的冰点,曹蛮收起笑容冷眼瞪着
残风一语不发,心中暗道:他娘的,你不过是云扬王手底下的一条走狗,居然敢在老子面前如此摆谱,要不是楚帅有言在先不得慢待,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这位上使说的是啊,我府上的茶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曹蛮不是那种任人讽刺无动于衷的性格,此刻既然残风开了口,那么他必定会还击,只见他缓步走到残风身旁坐下,抬起手腕压住残风拿着茶杯的左手“没有真本事,这茶,恐怕上使大人很难喝进嘴里去啊!”
“是么?若是如此,那这茶,我倒是喝定了。”残风正愁找不到借口好好收拾曹蛮一顿,既然对方已经动了手,自己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当下双方各自暗暗运起内力,在桌案上开始角力。
孤云也有心看看这位广义军第一猛将是否有真才实学,故而也没有阻挠二人,反而同蜂竹静静的站在一旁观看起来。
平心而论,同曹蛮这种力量型的武将角力,除非内息浑厚的绝顶高手,普通人是很难占到便宜的,在残风眼中曹蛮不过是一个赳赳武夫,论内功修为远不及自己,因此他才敢同对方角力。
可真正交上手的那一刻,残风心中却开始暗暗叫苦起来,谁承想,这曹蛮非但力气惊人,内息的强劲更是丝毫不亚于自己,可此时双方都已经被架到了台前,先退步的一方势必会被人嘲笑,本就性格孤傲的残风自然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扳住椅子咬着牙抵抗着曹蛮不断逼迫来的巨力。
眼见残风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胸口的起伏也开始剧烈起来,孤云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了,当即便迈步上前想要助其一臂之力,就在此时,一阵物体碎裂的声音突然在孤云耳边响起,
只见残风与曹蛮手腕下的桌案承受不住二人强大的力道,在重力的冲击下整个桌子发出一阵巨响,轰然四散开来。
残风也在吃不住曹蛮的巨力,手上的茶碗拿捏不住,被甩到了地面上,变成了一堆碎片,整个人也在曹蛮巨力的牵引下离开了座位,踉跄到了一旁。
“看,曹某说过,没些真本事,是吃不了我府上这杯茶的。”瞥了一眼站在一脸铁青站在一旁的残风,曹蛮抬起手从身侧的另一张桌案上提起茶壶斟满又斟满一杯茶,挑衅一般放到了残风面前晃了一圈,随即抬头便要饮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曹蛮只感到面前一阵疾风拂过,曹蛮下意识的偏过头去躲开对方的攻击,倒是忽略了手上握着的茶杯,在疾风消失的刹那,曹蛮只感到自己手上一空,握着的茶杯便被人夺了过去。
“好茶好茶!”蜂竹坐在曹蛮对面,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桌案,看起来好生悠闲。
残风等人皆为刺客,擅长的便是突袭暗杀,若论刀对刀枪对枪的正面较量,残风自然不是曹蛮高烈这等行伍出身的将领的对手,但凭着出其不意还有速度的优势,蜂竹总算胜过曹蛮一筹,扳回了一城。
曹蛮略带欣赏的看着蜂竹,不住的点头道:“这位兄弟好快的身法,秦某佩服!”
生恐曹蛮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惹得孤云不悦,孤云忙一手端着一杯茶走到曹蛮和残风面前递了过去,打圆场道:“与曹将军的茶相比,在下这两杯茶喝起来倒是容易的多,借花献佛,请!”
虽然心中不悦,但残风知道眼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依靠曹蛮的协助,暂时还不能同他翻脸,便在孤云暗示的眼神下,抬手接过了茶杯,而曹蛮呢,由于接到楚寒的命令他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过于桀骜,同样接过了茶杯,在孤云的连番圆场下,不太情愿的同残风举起杯子示意了一番,一言未发的饮下了茶。
“好,能得曹将军如此猛将助力,此番定能将高烈留在这苍云渡!”孤云一拍手掌哈哈大笑道。
听闻孤云提起高烈,曹蛮原本桀骜清冷的目光登时亮了起来,他站起身近前一步问孤云道:“哦,足下是说,这高烈奔着我苍云渡来了!”
“据我等分析,西境、北境皆为云扬王心腹,高烈高烈不敢前去,而往东出了广义郡便是浩瀚大海,因此高烈唯有向南一途可走,因此不管在沿路如何虚张声势,这苍云渡,必定是其最终目的所在。”孤云冲着曹蛮点走正色道“所以我等星夜前来通知曹将军,请你务必小心紧守关口,切勿被高烈钻了空子。”
曹蛮闻言,不屑的哼了一声,旺盛的战意止不住的从双眼中迸发出来,他转过身去用兴奋的语气望向窗外:“小心什么?我正等着他来呢!”
看着曹蛮如此好战,孤云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前虽然蝶舞因为给蜂竹治伤伤了元气,被迫返回建康疗养,但多了曹蛮这个强大的战力相助,相比之下众人面对高烈的胜算还是不减反增的,无论如何这一次必须将高烈留下。
苍云关外二十五里处一处密松林中,隐隐可见炊烟淼淼,循着烟雾出现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座破庙前的空地上,数十名精壮汉子正抱柴的抱柴,做饭的做饭,站岗的站岗,忙碌的不亦乐乎。
林学用木棍在沸腾的大锅里搅了几下,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扭头对身边人喊道:“盐呢?把盐拿过来!”
听得林学叫喊,早有卫士拿着盐袋子一路小跑过来递给林学,看着他专心致志炒菜的样子,这卫士遂开口打趣道:“呦呵,真香啊!林伍长,看你做饭这姿势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是不是以后解甲归田了打算开了酒楼啊!”
“算你小子有眼光!”听了卫士有几分马屁成分的话,林学得意抬起头来,举着手中的棍子在他面前比划道“等咱们把大事完成了,我就跟大统领说,解甲归田不干了,娶上几房老婆,在乡下开个酒楼,这后半辈子的生活,想想就是那么的悠闲啊!”
虽然不知道前途几何,但林学和众将士的心中对未来依旧充满着向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描绘着以后的生活,一阵浓浓的幸福感不禁涌上了心头。
一名添柴的卫士抱着一大捆柴禾刚走到了大锅旁边,便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奇怪声音,抬眼看去只见锅盖四周已经泛起了一层白乎乎的泡沫,忙提醒林学道:“林伍长,噗锅了嗨!”
“什么?”林学闻言急忙转身将锅盖拿开,把手上的棍子又伸了进去。
刚才原本还拍着马屁的卫士见此情形,故意叹了口气,走到林学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林伍长,我知道你这道菜做的是什么?”
“是什么?”
“天女散花!哈哈哈!”
“滚!”
众人正在嬉笑打闹着,徐朗忽然带着秦安和十余名身穿盔甲的游骑军抱着一个个大包袱出现在了忙碌的众人面前:“来来,大家把手上的活停一下,先过来把盔甲领了。”
另一边的破庙中,高烈、媛儿和秦升围绕着火堆席地而坐,听秦升谈起盗取真兵符的过程,高烈不由得打趣道:“秦参将,你还真是机敏过人啊,怎么就能想到给楚寒下药呢?”
秦升一边挠着头,一边哈哈大笑道:“大统领有所不知,这地方军不同于你们帝都的禁卫兵士涵养高,大都是些糙/人光棍,脑子想的也无非就是这点事,每月只要一发了饷银,没别用途,肯定全都花在窑子里了,大统领你是不知道那些个窑姐……”
“咳咳!”眼见秦升越说越没有边际,一旁早已经羞红了脸的媛儿是在听不下去了,遂假意咳嗽了几声提醒秦升别再继续说了。
此时秦升才反应过来一旁还有个姑娘家在,忙转过身来向媛儿抱歉道:“哎呀,这说的兴起一时间倒忘了身边还有个姑娘家,媛儿姑娘,秦某是个粗人,你别见怪哈!”
媛儿素来知晓秦升的为人,因此也就没有过多责怪于他,当下抿着嘴唇冲他含蓄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这媛儿不说话,秦升也不好意思再开口,生恐哪句话说的不对再冒犯了这姑娘家,只得咧着大嘴频频向高烈使个眼色,求他赶紧帮忙。
“哈哈,想不到秦参将也是个风流中人。”得了秦升的暗示,高烈遂开口打圆场,将话题转移到了一边“不过秦参将,你真的想好了,同我们一块去南境么?要知道现在残风他们很可能已经到了苍云渡,明日,我们势必会面临一场恶战啊!”
媛儿闻言也开口劝道“就是啊秦参将,我觉得你还是和安哥一块离开广义郡好些,毕竟同我们在一起风险太大了。”
秦参将闻言,收起嬉笑的神情,严肃的回应二人:“两位不用再劝了,秦某身受陛下大恩无以为报,此番便当我秦某是报恩了吧,何况,明日没有若是没有我在场,单凭你们这些生面孔恐怕很难蒙骗过曹蛮啊!”
秦升目光如炬,全无半分惧意,可以看得出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事已至此,二人也就不必再劝,高烈站起身来豪情万丈的对秦升说道:“好,那明日咱们就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九连城大牢之中,楚寒正指挥手下的卫士们举着鞭子狠狠的抽打在面前捆绑在柱子上的那名仆役身上。
“说,兵符是不是你调换的?你是不是翼翎军的人”卫士将手中皮鞭抡圆了重重打在那仆役的身上,使得对方连连发出悲惨的哀嚎声。
“不是啊,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在眼花缭乱的鞭影之中,仆役疯狂的扭着头,徒劳的躲避着对方的鞭打。
楚寒冷哼一声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熊熊燃烧的火炉,亲自拿起一块滚烫的烙铁走到了仆役面前:“冤枉,你以为本帅是傻子么?为什么当日本帅会突然感到浑身燥热,这么多天了从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只有那天,是不是你给本帅下药了?说,再不说,本帅便让你尝尝这烙铁的滋味。”
望着仆役惊恐的目光,楚寒的思绪回到了今日清晨……
……“来人,上茶!”帅台之上,楚寒正批阅着公文,忽然感到口渴难耐,便转身吩咐门外的卫士道。
正说话间,门外有卫士举着文牒走了进来:“禀报楚帅,这是有关未来一月内各辖地调动换防的公文,请楚帅批示!”
楚寒头也不抬的挥挥手,来人会意的将文牒呈了上去。
“嗯,嗯……”楚寒仔细的翻阅了一下,文牒,在确定各辖地的调动没有纰漏后,便从随身的红色锦囊中取出了兵符,印上了印泥,可就在这一刻,楚寒察觉到了手中兵符的意思异样,他低头看去,只见虎目之中的两枚宝石居然遗落在了印泥之中,这一发现不由得令楚寒大惊失色,他急忙举起用衣袖胡乱擦干兵符上的印泥,重新打量起手上的兵符来。
很明显,这虎目上的宝石是临时镶嵌上去的,由于工艺粗糙导致镶嵌的并不紧密,这才会被印泥的吸力给粘下来,还有孤云说过,他所伪造的假兵符,在背面的左下角处有一个十字型的微小缝隙,肉眼观测极为困难,只有在粘了印泥之后印到纸上才能看出来,这一点,楚寒谁都没有告诉。
于是他怀揣着最后的希望,将兵符调转了一个面,粘好印泥后贴在了纸上,果不其然,在兵符移走的那一刻每一个近乎微小的十字形标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啪!”看到这一幕,楚寒的手忍不住一松,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惶恐、愤怒、疑惑、懊悔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涌上心头,一时间楚寒竟呆在了当场。
台下的军士见此情形,也不敢多问,只得尴尬的站在台下等待着,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直到……
“楚帅,茶来了!”当仆役端着茶水踏入正堂时,屋内安静诡异的气氛令他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但事先得了楚寒吩咐的他又不敢这么离开,只得用弱弱的嗓音问道。
此刻的楚寒脑海中满是混沌,根本没心情同仆役对话,于是便十分烦躁的挥手道:“放在这,放在这!”
仆役诺诺的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帅台旁,抬手将茶杯放到了楚寒面前,就在看到茶杯的那一刻,一道灵光在楚寒眼前划过,令他原本混沌的大脑突然间变得清楚了,一丝冷笑划过嘴角,他抬头看向一旁不明就里的仆役,冷冷的对台下的军士吩咐道:“把他拿下!”
……
“啊!秦参将,是秦参将!”一阵皮肉焦糊的味道伴随着仆役的惨叫声传到楚寒耳中,他抬手将烙铁丢到一旁,抓起仆役的头发,厉声喝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仆役呲牙咧嘴的回应道:“那天小人看到秦参将接过茶盘的时候,用手掌在杯子上抹了一下,起初小人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听您楚帅说完,小人才觉得事出有意啊!”
“楚帅,小人该说的都说了,放小人一条生路啊!”看着楚寒默默离去的背影,仆役的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楚寒不是没有脑子,他心里非常清楚一个出身乡下小仆役绝非是什么高烈同党,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来偷盗自己的兵符,唯一一种可能便是他被人利用了,那么谁能有机会来利用他呢,思前想后,这段时间频繁进出自己府上的也就只有秦升一人了。
之后楚寒见整件事情联系起来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安家庄园开始的,当时正是秦升力主前往安家搜查才会出现了后来的一系列事件,现在看来,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像秦升说的那样,单凭他的推论推理出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秦升有问题,那么这个安家一定有问题!
“回禀楚帅,末将刚刚去了安家庄园,发现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了,末将还在城中打探到,早在三天前,安家便把手上的生意全部转让给了旁人处理,自家人轻装简行出城去了。”正思索间,刚才被派去缉拿安家老小的陈参将快步上前来禀报道。
楚寒闻言心中猛地一沉,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上前揪起陈参将问道:“守门卫士为何不拦阻,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广义郡全境已经封闭了么?”
陈参将一脸正色的回应楚寒道:“守门卫士说,他们拿出了您亲自签署的文牒,但凡广义郡全境各处关隘,见此文牒不可阻拦,需立即放行,卫士这才……”
“混蛋!”楚寒一把推开陈参将,仰天怒骂道“秦升,你个混蛋!”
现在事情再清楚不过了,关于命令各处关隘放行的文牒自己这些天就签署了一份,并且交给了秦升,现在这文牒居然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安家人的手上,肯定是秦升给他们的无疑。
要知道前不久自己还给秦升升了官,口口声声的称呼他为忠臣猛将,现在他出了问题,那自己这老脸岂不是被打的啪啪作响?
紧握着拳头,楚寒在心里早已经把秦升骂了个千遍万遍,这个混蛋,真是枉费本帅一番栽培你的苦心了,早晚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突然,楚寒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发疯一般对陈参将吼道:“快,立刻飞鸽传书通知各处关隘守将,秦升已经叛变,他麾下的游骑军很有可能就是高烈等人假扮的,各处守将一旦发现秦升,立刻将他们拿下,死活无论,快去!”
“诺!”看着近乎疯狂的楚寒,陈参将不敢怠慢,忙快步向门外跑去,本后的楚寒一边嘶吼着,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