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待着当咸鱼的感觉很好,可就是太无聊了。冉无双下的禁制不仅不能让她出去,还隔绝了外部的全部声音。
石秋在空间内搜索半天,找到了一块木头,以及一些小刀。她现实世界中学过一段时间的木雕,于是她迫于无聊,在木头上画出了一个人形轮廓——是冉无双。
浓密顺滑如绸缎的头发披散在背后,宽大的黑袍,如峰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微小的唇珠……最难刻的是他的卧蚕,冉无双的卧蚕很好看,他很少笑,但笑起来他的卧蚕却透露出一股温暖。
石秋边刻边看手中的半成品,还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嘿嘿傻笑。
她觉得很快乐,但是她自动把这份快乐归咎于雕刻木头带来的愉悦,她自我否定了是因为雕刻冉无双让她觉得很开心。
十天过后,她手中的木雕刻好了,算得是上栩栩如生。门口的禁制消失了,外面的声音涌入了进来——是月娘在外面喊她。
石秋拿着木人偶去开门,“月娘,好久不见呀。”她把手中的木偶举在月娘面前,得意地说:“这是我这几天刻的尊上,好看吧?”
月娘却一脸凝重地看着石秋,道:“……尊上要和离儿成婚了。”
“啥?”石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尊上要和离儿成婚了,就在三天后。成了婚后,尊上还要跟着毒娘子回苗疆,现在还直接把魔教主要事物都交给了我。”月娘皱眉,嘀咕道:“跟着了魔一样。”
石秋面上喜悦不见,有些落寞地看着地面,问:“为什么呀?”
“不知道。”月娘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你别想不开……”
“尊上现在在哪里?”石秋抬头问。
月娘:“在春来州,尊上几天前就搬过去了。”
“哦,我知道了。”石秋对月娘挥挥手,“月娘,我去找尊上啦。”
月娘看着石秋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石秋一路上把木雕捏在手上,越来越紧。
到了春来州,当她看见台阶上的两人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口空了一块,全身血液似乎不再循环,静静地看着在远处看着他们。
台阶上离儿正在用胳膊环抱住冉无双的腰,依偎一会儿又放开,再用手臂围着冉无双的肩膀。
“无双哥哥,离儿已经知道你的身量尺寸了,离儿一定亲手给你缝制一套喜袍!”离儿整个人都靠在冉无双怀抱里。
冉无双看着怀里的人温柔地笑了笑,道:“别累着了。”
石秋从来没有听过冉无双如此温柔的语气,也从来没看见过他如此情意绵绵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气,却感觉风进了心脏,心口有些凉。石秋走近,引起了台阶上两人的注意。
冉无双皱着眉头,严厉质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尊上请安。”石秋直勾勾地看着冉无双。
“不需要,你滚远点。”冉无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台阶下的石秋,心中一阵恶心,越是恶心他越是烦躁。像是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中,逼得他透不过气来。
石秋觉得很委屈,她把手中捏的生疼的木偶举起来:“尊上,我雕了一个木雕……”
冉无双未动,离儿却两步跳下台阶,一把拿过木雕,语气欢快地说:“啊呀呀,石秋姐姐手真巧,无双哥哥,你看这多像你啊。”离儿把木雕举在冉无双面前,又遗憾道:“可惜,无双哥哥这样的人应该用上好的白玉来雕刻。”
冉无双看着石秋道:“魔教不养闲人,罚你去扫后山,扫不完不许睡觉。”他把离儿手中的木雕拿过来,对着水池一扔,石秋雕刻了十天的木雕与夜光鱼做了伴。
石秋瘪了瘪嘴,心想她又没吃喝东西,顶多吸了点魔教的空气,这哪算魔教养她啊。她不过是被关了十天禁闭,冉无双的怎么就不当人了呢?
她低头道:“是,尊上。”她没管漂浮在池水中的木雕,径直跑到杂房拿了一个大扫把就往后山去了。
石秋从中午扫到了傍晚,最后斜阳把整座山劈成了两半,一半在金红的霞光中,一半在阴影里,石秋拿着扫把坐在霞光中发呆,她提不起任何干劲儿,以前冉无双也会罚她,可她知道这一次不一样。她能感受到冉无双对她的憎恶。
她时不时地叹口气,又在想冉无双不过也是一个俗人,终究逃不过离儿的美貌。她想着又把镜子掏出来,对着霞光照镜子,心想自己长得也不差啊,看着看着,镜面里出现另一张脸,脸上带着他独有的邪笑。
石秋猛地回头,喊道:“向天笑?你来这里干什么?”
向天笑慌张地“嘘”了几声,示意她安静。
“你来这里干什么?”石秋不自觉地低下声音问,后又警惕道:“你是不是想来搞破坏?我告诉你,我不允许——”
向天笑把石秋拖进了阴影里,不屑道:“这破魔教有什么好破坏的,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于宝莲。”
石秋捡了一个地方,一屁股坐下:“你来错地方了,她在万剑宗。”
向天笑冷笑一声,“她被你们魔教的一个毒婆娘拐来了。”
毒婆娘?毒娘子?石秋满脑袋疑问,“我没在魔教看见她啊。”
向天笑再一次不屑地看着石秋,道:“你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虾米怎么可能知道?”
石秋:“……”好吧,他说的的确没错。
石秋有个疑问:“她被拐了为什么万剑宗的人没有反应?”
向天笑沉默了一会儿,道:“于宝莲这宝器好吃懒做,在万剑宗基本不离床。她消失几天没人发现。”
石秋:“……”突然觉得当宅女有点危险呢。
“那行。”石秋道:“那你怎么知道她被人拐了?”
向天笑得意一笑:“我万剑宗有我的眼线,包括这魔教,也有我的眼线。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的,但你叹了太多气,印象了我的心情。”
石秋摸摸鼻子,低头看地面。
“魔尊要结婚了,新娘不是你。”他的语调上扬,听起来就很幸灾乐祸,“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快要伤心死了?啧啧,真是个小可怜呢。”
石秋回了一个怜悯的笑容,道:“宝莲不会喜欢你的,你死心吧。”
向天笑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道:“我又不喜欢她。”
“呵——”石秋:“那你为什么不辞辛苦地跑来魔教救她?”
向天笑:“我这人喜欢运动,乐于挑战,我闲来没事,救着玩儿不可以?”
“可以,但是她还是不会喜欢你。”
向天笑:“冉无双也不喜欢你。”
石秋:“宝莲也不喜欢你。”
向天笑反击:“他不喜欢你!”
石秋也反击:“她也不喜欢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到了最后,石秋觉得无聊,暂停了这场口舌交锋。
等到晚上时,石秋非要加入向天笑的营救宝莲行动,向天笑的眼线画出了具体位置,石秋跟着向天笑一路直奔……春来州。
到了春来州,居然没发现什么守卫,向天笑和石秋扒着屋顶,他用气音道:“你下去探探虚实,她被关在毒婆娘房间里的地下室。”
石秋侧头看着向天笑,提出质疑:“为什么要我下去探虚实?你呢?”
“我见机行事,再说你太弱,就算被逮住也没关系,强者都是最后才出场的,到时候靠我扭转局势。”
石秋:“我金丹修为,你呢?”
向天笑:“……”
他轻咳了一声,道:“最强大的人应该去对付那个毒婆娘,我打不过她。所以,你下去。”
石秋:“……可我也打不过。”
向天笑:“你好歹是金丹,去抗几下,快点,慢了于宝莲命都没了。”他催促道。
石秋轻跃下屋顶,蹑手蹑脚地推开窗户,没发现任何人。
她又退出来,脑海传音让向天笑下来。
两人进屋直接找到开关,进入了幽暗的地下室。
石秋边走边吐槽:“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修地下室?房间下面一个黑乎乎的地下室就不害怕吗?”
“你懂什么?这叫生活的情趣。”向天笑反驳:“这是毒婆娘的审美畸形,我的地下室可是干净明亮得很。”
石秋和向天笑听见不时响起的轻微呼噜声,两人面面相觑。向天笑把匕首拿出来挡在前面,害怕是毒娘子在里面。
两人心惊胆战地靠近,却只看见正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于宝莲……
石秋:“……”不得不说,于宝莲的心里素质一流,在这黑不见五指的地方也能安然入睡。
向天笑把匕首收了起来,用手拍了拍于宝莲的脸。于宝莲吓得惊醒,抬头看见向天笑,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卧槽!”
再抬头看见石秋,连滚带爬地跑进石秋怀里大鸟依人,嘤嘤嘤地哭着说:“有个女人想把我拿来炼丹,我怕死了,呜呜呜。”
向天笑:“别废话,不想死就跟我走。”他伸手去拉于宝莲,却被于宝莲躲过,向天笑的脸冷了下来。
“你个变态,打死你我都不跟你走!”于宝莲觉得跟着向天笑走也难逃一死,“秋,我跟你走。”于宝莲无线深情地对石秋道。
石秋无奈地笑笑,“我住在魔教的啊——我一走,他们就会发现了。”
于宝莲:“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就待在魔教,等万剑宗的人来救我。”
石秋很想说万剑宗根本没发现你不见了,却又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行,我把你藏在以前魔尊住的房间,他们绝对想不到!”
向天笑冷笑一声,说:“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走。”
“我才不跟你走,你个大变态!”于宝莲躲在石秋背后,气焰嚣张用手指着向天笑骂。
向天笑看了一会儿于宝莲,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石秋带着于宝莲跟在后面。
分别时,向天笑又问了一次,让于宝莲跟他走,于宝莲又骂了他一次变态。
向天笑:“你别后悔。”
于宝莲:“姑奶奶我只后悔一件事,就是写出了……”她的话戛然而止。
石秋知道她说的是写出了向天笑这种性格的人物。
“好——”向天笑看了一眼于宝莲,转身走进了后山,夜色下的背影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