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成家的当家去年死了,现任当家是成世琮。他现在算得上天下第一富商。”
他淡淡地说着,不管床上的人已经睡着。成世琮好像说要来替她赎身,他大概比他更迟一步,青山看着青青,既然陪在她身边的是他,他就不会再离开了。他不想当绝杀,只想当她的青山。
依旧是景山,四月天,春光明媚,青青和青山站在墓前,一身黑衣在满山翠绿中说不出的萧瑟。景山后山是皇家墓园,里面葬的都是一般王爷和过早夭折的公主、皇子。像是皇上和煜安这样的王爷,将苏江城南另有一片皇家陵园。山后踏青的游人不时传来笑语,青青抿着唇,想起他说过到了春季再来景山一次,不禁浠嘘不已。姻缘树上终不能挂上的福袋,她和他终不能成就的姻缘,天人永隔,连一点再见的希望都没有了。她展开从芳姨那里取来的画卷,点点温情如在昨日。
青山看向她手中的画卷,叹惜地看着她,不敢想象他刚离世时她是怎么样的伤心。他目光沉了一下,伸手抚上画卷中的红梅。
“这是血。”他淡淡地说。
青青的手颤了一下,从心里升起的悲凉向外撕扯着她的心,眼前浮现他在病中为她作画的样子。他不想让她伤心,就连最后一点血迹就掩去了,剩下的都是病中美好的回忆。身体在颤抖着,泪水滂沱,无声无息地洒在面前的黄土上,青山心口紧缩,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却始终说不出那一句,还有我在。青青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心中的呼喊他的名字,他却再无法听见了。
煜平,煜平……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你又怎么舍得离开我。
好不容易收起的泪,她勉强笑着,望向墓碑上他的名字,“真想,跟他离开呀。”
她哽咽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悲伤,感觉腰上一紧,她抬头朝青山笑了笑,“既然还活下,我会活下去的。这是我和他约定好的事。来生的话,一定,不会再错过了。”
青山动了动唇没有再说什么,鬼神之说他是不信的,但是她有了念想至少会好过一点。下山的路上,青青紧紧捧着画,神情还有一点恍惚,她的左手紧握在青山手中。她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来看过他了,幸好是有人陪着她,她一个人不敢面对。到了街上,她抬头看向青山,手心传来的温度在她的指尖漫延。她任他牵着,嘴角露出愉悦的笑。
“青山,幸好你回来了。”
青山动了一下嘴角,没有说什么,牵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两人避开路人的目光回到了倚红楼,芳姨之前见两人一起来要画时,已经明白他们的去处。楼里虽然人多口杂,但也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两人径直去了芳姨的房间,她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快回来,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东西放进一个锦盒按了按。青青咬了咬唇,在倚红楼里她多少知道芳姨的某些习性,先前柳絮跟她说过,芳姨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会加倍小心地收好,就算脸上不当会事,手上会忍不住按几下。青青扬着嘴角,将手中的画交给芳姨。
“千万不要弄坏了。”
“放在我这里还不放心吗?”芳姨打趣的说着,目光从两人紧握的手上扫过。
“好饿,”青青摸了摸肚子,“楼里的厨子起了吗,有没有吃的?”
“你倒会寻地方,到青楼里来找吃的。”芳姨戏谑地说着,收好画微微一笑,“我去看看,到这里来饿不着你。不过银子我要另算。”
“姑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世侩了。”
“开门做生意当然要算清楚,尤其是你这个小丫头,算得比我还精呢。”
芳姨一边打趣地说着一边出门,青青微笑着,如果算得不精,怎么养家。她看了一眼门外,走到她刚才放东西的锦盒前,打开盒子看了里面的东西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不动声色地将盒子盖好,走到桌前坐下。青山倒了一杯茶给她,心里有点惊讶,更多的却是放心。芳姨安排了丰盛的饭菜,青青大口吃着,全然没有女子的仪态。芳姨皱了皱眉,长长叹了一口气。
“真不该让你想起来,这些年的礼仪算是白教了。”
青青愣了一下,看着她傻笑,“难道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还要再凶一点,就和街上的乞儿一样。我记得最清楚,你六岁的时候跟狗争食,将狗吓走了。”
青青咳了一声,丑丫原来这么凶悍的人,她若再不争气一点真的要败给古人,只是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喜欢上煜安呢。她不解地皱了皱眉,朝青山看了一眼,青山站起身走到门外。他的身份尴尬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青青动了动唇,随他离开,目光落在芳姨身上。
“姑姑,我以前还曾跟你提过什么女儿心事?”青青忍着笑意问,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天大的事先让她听了花边新闻再说。
芳姨皱了皱眉,“倒没听你提过,怎么了,又想起什么了吗?”
“只有一些影像不是很清楚。姑姑,我真的什么也没提过吗?”
芳姨掩嘴偷笑,“你这孩子少年老成,有心事也不有跟大人讲。倒是听你叔叔提过,说你心思有些活了,总是跑去城南,不知为了什么。”
青青贼贼笑着,丑丫的确是老成,才九岁也会暗恋人了。她还是现代人,混到二十几也没有喜欢过人,亲事还要家人安排。她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看着芳姨,“还是没有叔叔的消息吗?”
芳姨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查了很久,还是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