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与凌云本来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兄妹,是铸剑名师凌志淳的一双儿女,自幼习武弄剑,天赋过人。
凌志淳的妻子凌氏虽已过三十,但俏丽的脸庞就像是三月的桃花一般粉嫩无暇,清素的气质就像是九月的菊花般沁人心扉。乃至在整个永平县,都算得上是艳压群芳。
明正德九年,正月二十六日,初春。桃花粉饰着季节,春风修剪着柳叶。
左都督江彬携青楼女子游玩澜沧江,看到有一女子正在柳树下刺绣。三月的柳条在江水中垂钓她如桃花的面容,那一刻,江彬满眼都是她的身影。
江彬为人谄媚,善阿谀奉承,初次觐见便得黄帝赏识,常令其龙颜大悦,故晋封左都督。江彬常在外为武宗寻觅民间美色,这一次武宗游巡永平,眼前的女子深得他心。
江彬虽为人奸诈,但久经沙场,擅骑射,乃一勇武之将,故看起来光明磊落。江彬赶走了青楼娼女,径直来到女子面前,询问女子:“可否请问姑娘,博南怎么走?”
女子正是凌志淳之妻凌氏,她嫣然一笑:“向南,三里。”
江彬道:“鄙人初来永平,可否请姑娘带路?”
凌氏放下手中线:“将军要去博南做什么?”
江彬撒谎道:“传闻博南有山匪出没,鄙人想去为百姓做些什么,除了那匪徒。”
永平一代以山水居多,但凡山脉之上,皆有匪徒。凌氏说:“我可以带将军前去,出了城门,就只得将军一人前往了。”
“那样,就谢过姑娘了。”
凌氏为江彬带路,并不知道自己被江彬的外表所蒙骗。他看似光明磊落,实则是一个奸诈小人。两人走至花巷,凌氏便被江彬以迷药迷晕。江彬差人将其送往武宗行榻之处,那一去,等凌志淳父子三人再见到她,她已漂浮在澜沧江面上,衣不遮体,身上多处伤口都已腐烂,尸身已然浮肿不堪。
武宗虽整日寻花问柳,但并不满足,情之所至,甚至夜半潜入百姓家中,凌辱人妻,美其名曰:幸御。对黄帝如此行径,百姓苦不堪言。
永平知府毛思义见状,恨从心生却敢怒不敢言,只得悄悄贴出安民告示,曰:即日起,凡是没有官府文书,谁敢妄称皇上驾到,借故扰害百姓的,一律严惩不贷。
后一日,毛思义被捕入狱,判处斩立决。
江彬为了巩固自己的兵权,尽心尽力地讨好武宗。
凌氏暴毙之后,凌家还在为其守丧。江彬假惺惺地来到凌志淳的铸剑坊,以铸剑为由,前来查探凌氏之女凌云。凌云虽不如母亲般倾国倾城,但也算是闭月羞花,又常年习剑,有一种其他大家闺秀没有的英姿,可谓是仪态卓卓,月下木兰。
铸剑坊上悬挂白布,上面用白纸写着:遗爱千秋。右边的墙上写道:泪雨涤尘洗天路;左边写道:悲声惊世动人间。
老百姓家里的丧事,并没有宏伟的场面。除了街上的亲朋好友会来吊唁外,基本上没有其他人会来。但江彬还是不请自来,还带着一队人马。
正在答谢宾客的凌志淳看到一队身着官军服饰的人进门,作为如同百姓,赶紧上前迎接,抬手弯腰行礼,恭敬地说道:“见过几位官爷。”
江彬假模假样地说:“鄙人左都督江彬,幸得皇上恩典,赐姓朱。”
凌志淳急忙道:“见过朱将军。”凌志淳从坊间听闻,妻子最后一次见的人便是眼前的将军江彬,但因为没有证据,而且江彬位高权重,自己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只能笑脸相迎。“不知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江彬惺惺作态地说道:“鄙人听闻你家所铸之剑,吹毛断发,故皇上命我前来,希望你能打造一把绝世宝剑,七日之后,吾皇亲自来取,准备接驾。”
“皇上要来?!”凌志淳不解,皇上虽然喜欢御驾亲征,也喜欢狩猎,但铸剑名师比比皆是,怎么会找上自己。又听坊间传闻,皇上贪图安逸,荒淫无度。他一度怀疑,妻子之死便与皇上有关。
“正是。”江彬道:“皇上喜好名剑,想一睹铸剑风采。因此,七日之后,剑成之前,皇上便会驾到。”
说完,江彬等人便离开了铸剑坊。凌志淳没有看到,江彬离开时,视线停留在凌云身上。凌云虽一身白装素裹,但气度不凡,定能讨得皇上欢心。
“妈的!无耻!”冯帆听着凌风的讲述,气的七窍生烟,一脚踹倒了旁边的椅子。他没有想到武宗竟然会如此下流,身为一国之君竟如此祸害百姓。
赵雷也一样愤怒不已,但以前的皇上大都如此,“你没学过历史吗?朱厚照有多无耻,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雨薇小心地扶起椅子,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更好地劝慰凌风。经过了六百多年岁月,往事再提起,依旧是满心疼痛。她看得出来,凌风虽然表情很无所谓,但说到江彬的时候依旧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
冯帆依旧很气愤,站起身,手叉着腰,转来转去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解恨。
张妍拉了拉她的胳膊说:“你先坐下。”
李耀杰并没有管他,每个人听到这种事都会气愤,都需要找个方式释放出来。他也很气愤,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他说:“你们那个时候,恐怕还不知道,皇上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凌云。”
凌风挤出一抹沉重无奈的笑容,“对,我们那个时候还单纯地以为,皇上只是想看铸剑的过程。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为了找凌云寻乐。”
“那后来呢?”李耀杰问他:“你们怎么会变成剑灵?”
凌志淳明知道江彬不怀好意,但圣旨难违,只能寻找最好的钢铁,日夜锤炼。凌家几辈人都是以铸剑为生,所铸之剑名满天下。
凌志淳并没有将江彬真正的意思告诉凌云,一来他也不确定皇上这次前来到底是为了观摩铸剑过程还是为了凌云,二来是如若违抗皇命,会株连九族,那么所有亲朋好友都会被押入死牢。他只寄希望于凌云那火爆的脾性,没人喜欢凌云那样的女人。
凌风与凌云并不知晓这件事,他们那时只是年过十八的少年,二人在母亲丧事结束后,虽然内心沉痛,但剑术不可废,依旧每日以练剑为主,帮父亲打炼兵器。
一直到二月四日,阴雨连绵。
熙熙攘攘的雨水,敲打着石阶,这个春日,不适合来说明这个故事。有一些,街边断裂的木板,正在怀念那些被岁月用心雕琢的年轮。停泊在年轮里,那些个被荒淫无道折磨的黄昏,如是一幅山水,被苦痛的记忆撕扯出一道,深深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