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惠佳忽然抬眼看了张恒一眼一眼,笑了一下又垂下眼帘继续说:“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把小孩留下。他们一把年纪了一直想要个孩子,而且我还给孩子身上写了纸条,说我以后发达了会回来报恩,这样他们就不会报警了。他们的善良肯定会把小孩子留下来的,事实上我也猜对了,看到他们留下孩子我就走了。”
“之后我呆在大官村,就这样过了半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的那一个疯婆子被我找到了,我在他们家门口那棵龙眼树上装了监控器,以便观察他们家的情况,那一天刚好发现那个人媳妇出门后没有关门,疯子跑出屋了,我知道机会来了,就出了门赶过来碰一下巧看能不能遇上她。果然......我怕她忽然清醒,就在她水里下了东西,把人带到大官村的一户养殖塘扔推了进去,让她也试试被扔进河里的感觉。”
“离开大官之后我一直留在雾川市早就租好的房子里。直到前两天我再一次办成一名青年男子,然后装作病人瞒过交警回到了这里。当天下午我就去找了大爱的林林园长。先躲进她的车里,把监听器毁掉再等她下班。最后用刀威胁她交出手机和说出这些年她做的一些“好事。”之后我就发给了很多人,包括你。再之后,就是现在了。”
方惠佳说完后背靠椅子,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张恒。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都没有人说话。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震惊。过了一会儿,张恒打破沉默,他问方方惠佳:
“为什么要这样做?”
“嗯?”方惠佳歪歪头:“哪样?”
看着张恒,方方惠佳还是决定不装傻了就又开口说道:“心有不忿、人格分裂、神经有问题——想不开。哪种说法贴切就哪样吧。”
“为什么会起了这种念头的?”
“不知道,可能是忽然有了这么一大笔钱问又不想要的时候吧。”
“那你想要什么?嗯算了,”张恒改问:“整容的医生是谁?”
“不知道。整容后不久我想去找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全部都搬走了。”
一直问了所有疑问和细节后,张恒问了最后一个想要知道的问题:
“为什么来自首?”
方惠佳没有马上回答,就这样低着头坐着,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题一样。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说:“娃崽不肯入梦了。”
“两个多月前我好不容易梦到的他也不肯对我笑了。万一...下辈子他都不愿意再见到我怎么办?”她释然地微笑了一下:“不想等了,我想去见他。走之前就当先摆脱这身罪吧。”
张恒听完眉头一皱,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你知道就算你自首,可还是......”
“嗯我都知道。”她点头。
“你做这种事情难道就没想过你的丈夫吗?他那么...”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方方惠佳继续打断。说完后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折起来的纸向前一递:“能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吗?”
“很抱歉,你...”张恒刚要拒绝,方方惠佳就又说话了:“没事,你可以先打开看一下,反正也没什么,不给也行。”
她说完把手松开,纸从空中掉到了地板上去。接着又从口袋里面准备拿些什么,张恒就这样子看着她,忽然他眼睛张大瞳孔一缩,就这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冲过去,不过还是迟了。
方惠佳一个针筒扎进自己的手里,她看着围过来的大家,微微一笑,永远闭上了眼睛。
张恒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生气地对身后地人吼:“为什么没有搜身?谁安排地的?去给我写一万字检讨!”
审讯室除了张恒地吼声,大家都低下头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张松开了她的肩膀,走到她方才掉到地板上的纸那里捡起来打开:
写满字的一张纸上的字都被划掉了,只看到信最后剩下的三个字:对不起。
张恒折好纸条放回口袋,他扭头看着方惠佳,闭上眼睛,呼出一口热气。
每个人都有撕开黑暗与幸福汇合的时候,只是有时很多人找到了那个契机却不愿意钻出,过于偏执的人结局往往都不会太好。
这个世界上有人豁达有人小气,有人看得开有人放不下,有人信奉阳光灿烂有人爱钻牛角尖,说到底都是为了满足心里那块“私欲”罢了。
深夜了,方惠佳躺在医院的床上。她看着趴在病床上睡着的丈夫,伸手过去,与他掌心相对十指相扣,刚才脑海中的一场自导自演复仇大戏并不影响她的睡眠,她很快就熟睡了。很多事情心找借口说:不值得,但是手和脚最诚实,它们说:我不敢。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收拾好东西,拿着钱,撇下所有遗憾和不舍,搬到别的城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