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那个没有标明数字的窗口前,对着里面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职员、怯生生地对说:“我取3000块。”
男职员正在和对面的女孩聊天,脸都不转一下,没好气地说:“到外面取。”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外面好多人的,为什么不能在柜台里取呢?”
他这才转过脸来,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讥屑地说:“1万元以下的,都到取款机上取,这是为了分流,以便节约时间、提高效率,你懂不懂?”
我立刻感觉到他的话不合常理,于是脑子一热,竟然脱口而出:“可是现在,外面取款机排那么长的队,这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这也叫节约时间、提高效率?”
他脸色立刻变了,“蹭”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态度嚣张地说:“你胆子好大,竟然敢来教训我?你这是拢乱金融秩序你知道吗?我要报警!”
一听“报警”两个字,我的双腿不自觉得软了下来,再也没了脾气。
这时,门口的保安听到争吵声,三步并做两步赶了过来,态度强硬地示意我离开:“谁让你来这里的?出去!出去!快出去!”
我心里一沉,连忙在周围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诚惶诚恐地退回了那条长龙。
丽娟见状,立刻担心地问:“怎么样?他们不给你取吗?”
我沮丧地说:“不给取,我取的钱太少了。1万元以上才给取,或者你们可以进去取的。”
丽娟听了这话,很是高兴:“那我们过去吧。”
陈刚却有些犹豫:“这……能行吗?”
为了防止那个窗口不给取,落得竹篮打水两头空,我们三人商量后决定,丽娟还在原处排队,由陈刚去取,我则站在陈刚原来的位置上。
谁知道,陈刚到了那个1万元的窗口边,很快也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原来,他虽然是取1万元,但那1万元,是分别放在他和丽娟两个人的存折上。
无奈之下,我们只得继续排队等候。
大约五个小时后,我们才取到钱,人己经累得不行了。虽然HM镇非常热闹,却再也没心思闲逛了。取了钱后,我们小心放好,又匆匆往邮局赶去。
邮局有一队排得比银行更长,一眼望不到尽头。我们进去一看,排得很长的这条队是转帐的,都是两千以下的交易金额,当然,也和银行一样分成了几个等级。这种不平等现象,竟是无处不在。
好在,寄钱的人不算多,我寄了3300元,邮寄费却花了48元。轮到丽娟时,他们却放弃了,因为寄1万元,要分成两份寄,共要118元的手续费呢,两人便有些舍不得。
他们最后商定:不寄了,直接把这1万元带回家。
这时,天色己晚,我们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恰在这时,路边驶过来一辆回程大巴,我们赶紧跳了上去。
因为大巴刚从车站开出,车上有不少空位,后排就有连在一起的三个,我们分别坐了下来。
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丽娟疲倦地倚在陈刚肩上,我则百无聊赖,便拿出刚才邮局开的单据看着。越看越奇怪,邮局收了我48元,怎么单据上只有40元呢?另外8元哪里去了?
于是,便悄声问陈刚,陈刚则淡然一笑:“有什么好奇怪的,那8元是手续费。”
我不死心:“那40元就不是手续费了吗?”
陈刚苦笑道:“谁知道呢,他们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我还想说什么,忽然车厢里传来激烈的打骂声,不由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前面座位上,有一个老板模样、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卷报纸,劈头盖脸地捶打一个土里土气的男孩子。
那个男孩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好象有点傻,竟然不躲闪,只是带着哭腔,不住哀求着:“老板,对不起;老板,对不起。”
但是“傻子”的哀求,并没有平息那个“老板”的怒火,他一边更用力地捶打,一边大声骂着:“我叫你不长眼,我叫你不长眼,你他妈的不想活了!”
我一时义愤填膺,很同情那个傻子,但是那个老板虎背熊腰,看上去非常霸道,肯定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此时车上坐着许多男男男女女,可是除了我和另外几个人瞪大了眼睛外,别的人似乎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些人是如此地冷漠,我恨恨地心里腹谤着他们!
在老板的打骂声和傻子的哀求声中,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未。原来,傻子打开一瓶可乐时,不小心喷到了老板身上。
我不由小声怒道:“真是好不讲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丽娟也愤愤不平道:“就一点可乐,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地吗?”
陈刚赶紧向我们使眼色,示意我们闭嘴。
但是,老板依然还在打着,傻子一边不停地躲避,一边战战兢兢地说:“我给你擦,我给你擦。”
老板更怒了:“谁要你擦!”又将报纸迎头抡了下去。
没想到,这次却抡空了,报纸将傻子手中的可乐瓶打翻了。打翻的可乐更多地溅到老板身上。
于是,老板更怒不可退了,抬起腿重重地将可乐瓶踩扁了。立刻,可乐流了一地,傻子不由大叫一声,赶紧宝贝似地捡起来。
忽然,另一个座位上的男人,忽然象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傻子手上的可乐瓶说,兴奋地说:“中奖了,你中奖了!”
傻子拿着可乐瓶,茫然地站在车厢中,似乎不明白什么是中奖了。
老板闻言,立刻就不打了,也着急地捡起那只被自己砸扁的可乐瓶,并将拉环对着窗外看了半天,这才果断地说:“真的是中奖了,一百万呢!”
话音刚落,傻子立刻扑上去,奋力将可乐瓶抢了回来。
老板立刻换下刚才那副凶狠的嘴脸,讨好地问:“小兄弟,你知道去哪里领奖吗?”
傻子摇摇头,茫然地说:“不知道。”
老板“嘿嘿”一笑道:“等你知道了,也就过期了。不如,我给你一百块钱,你把这个罐子卖给我吧。”